骨针,七日煞。”齐晟盯着这具已然面目全非的尸体,拧眉喃喃。万勇昌杀杨篱,这其中一定有一个契机。不过既然是双方会面,自然有所图,是来做交易。剑柄带有血痕,说明杨篱起先已经受伤。血痕浅淡,似是五指虚拢,说明他虽说警惕着,但心中也迟疑不定,应当是万勇昌没有表态。共两枚银针,一枚出自姬叶君的独门绝技,放血威胁万勇昌,施加压力。这第二枚骨针,咒煞之术,七日煞毒发作,是留给万勇昌的考虑时间。而最后,是万勇昌的弯月刃。看来对方给出的诱惑不小,他不过迟疑了片刻,便选择亲手杀了自己的爱徒,以示诚意。同时,向其它知晓内幕,却有没有胆量的门派抛出信号,从而壮大自己的势力。而杨篱,就成了这帮豺狼虎豹的棋盘与筹码,只能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谈论着利益。不曾将他当做人对待。齐晟面无表情,无端显出几分冷厉。至于,是否是他想的这样。相信很快便能知晓了。他手指随意地把玩腰间的银铃。宽大袖袍遮掩之下,镂空半圆悄无声息地朝左转了一圈。身侧冷不丁传来一声。“验好了?”齐晟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放下衣袖,含糊道。“……差不多是。”他话音未落,眼底就闪过一道明亮的火光。齐晟目光下意识跟了过去,只见傀丝再度破空而出。这次略有不同。有些从林中,有些从地底窜出,一齐朝半空而去。结成细密如网的诡阵。四方各有一符。燃火,却不见尽。池州渡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抬手用其在眉间抹出一道血痕。紧接着,一道傀丝穿过其中,一路领着这枚铜钱朝半空中而去。在它到达正中的刹那,数以万计的傀丝被引燃,符火迅速朝铜钱聚拢,隐约可见其中玄妙。齐晟望着那繁杂的图纹,心底震撼。这些……是咒文。所有符火于铜钱处交汇之际,又“轰”地散开,如同点点萤火,四散着飘零,缓缓落在尸身之上。暖意驱散了阴冷的气息,像是火海带来了救赎与生机。火焰侵蚀着腐朽,齐晟哑然。“你这是做什么?”“渡灵。”池州渡冷漠地掸开一只死咬着他不放的冤灵,抖了抖袖袍,又落下几只,眉眼沾上几分烦躁。“麻烦。”以他的实力,捏死这一片的灵恐怕易如反掌。齐晟望着他,轻轻扬唇。沉默片刻后,他走到杨篱的灵前。灰灵亲热地朝他靠近。“……年少相逢是缘,虽说缘浅,但彼此也称得上一句故人。”齐晟低声道。“若去了那处也无依无靠,便去寻阳一如今应当是兄弟二人,性子都还不错,你们三个一起也好有个照应。”齐晟最后碰了碰那灰扑扑的灵,低声喃喃,“若他匀你半分恶,今日躺在这儿的,便不会是你。”火焰冲天,齐晟没有迟疑,立即朝后退去。他眼中倒映着火光,一直印进心里。池州渡这才扬手,将手里的粉末撒了出去。
火焰冲天而起的瞬间,符纸燃尽,红火顿时阴暗下来,变成泛着诡异绿光的火。细密的傀丝在池州渡的操控变换,继而布成咒阵。“这是什么?”齐晟下意识退后一步,开口询问。灵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这些是他们留下的怨气。以骨针为引,成怨煞咒阵,业障反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池州渡收回手,淡定道:“一点教训。”齐晟会意。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他的神情缓和了不少。齐晟正欲耐着性子开口,和池州度好好谈谈,谁料熟悉的眩晕感先一步袭来。天旋地转,混沌不堪。在他身形不稳跌进一个充斥着冷淡气息的怀中时,齐晟忍不住咬牙骂一句。“混蛋。”“捉来陪你”宽大袖袍遮挡之下,齐晟手指抹过腰间,悄无声息地打开银铃,而后朝着缺口轻轻一划。血珠没入细小的尖角之中。一只长相怪异小巧的蛊虫从衣裳间隙中落下,瞬间钻入地底,待到二人离开,才悄悄冒头。它背覆透翼,头顶生角,尾巴形似蛇类,很是灵活。轻微的窸窣声被火焰燃烧的动静掩盖。灵蛊钻进已经面目全非的乱葬岗,尾巴卷起那枚无人问津的银针后钻入地底,朝苗疆方向而去。双生灵蛊,承载着主人的意志。两蛊环抱缠绕,头顶尖角相触。则知对方所留心声。-鼻尖萦绕着一股乡野独有的炊烟气息。黑沉中有一片光晕晃来晃去,齐晟的意识慢慢回笼,睁开了眼睛。入目是晴朗的艳阳天,浑身被晒得暖意融融。一只手碰碰他的脸,却没有出声。青色衣摆在眼前一晃而过,齐晟竟有些习惯如今的处境,顿了顿后眼神扫过四周。这院子十分狭窄,不是先前见过的大院。不知为何,屋子左侧有一面高墙。齐晟眉心微拧。一只手忽然绕到他身前,替他将正往下滑落的小布靴穿好。“”他不自在地蜷缩起腿。齐晟站起身,远离池州渡的小腹和大腿后默不作声地跳下地,扭头就朝屋中走去。在外头溜达有风险,万一不巧让人撞见,自己便难逃一劫。见齐晟不吭声,池州渡动作一顿,默默跟着他进屋。有过两次出逃的经验,加上对这木偶的身子适应了不少,齐晟行动还算灵活,直奔床榻而去。见原身鲜活如初,他这才放下心来。头顶笼罩一大片阴影。他扭过头,见池州渡犹如一座小山般俯视着他。齐晟心里有气,但自己技不如人被摆了一道也没处说理,只得心中冷哼一声,麻利地爬上床挤进“齐晟”的手臂,背对着池州渡躺下。一副拒绝对话的模样。身后的人分明很安静,却更招他心烦。过了一会儿,池州渡缓步走到床前,从怀里取出一个适合木偶大小的棉被盖在齐晟身上。齐晟闭着眼没动。一阵窸窸窣窣后,耳边传来脚步远去的声音。紧接着门被阖上。齐晟睁开眼,沉默了一会儿,一脚蹬开被子。他心烦地叹了口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