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朱红色伤疤。林雪庚骤然从梦中惊醒,险些被满目的金银晃到眼睛,她皱着眉举起手挡在眼前,恍然看着自己置身的这间宝库。一段她习以为常的噩梦,加上一段她从未做过的新梦,都真切地仿佛身临其境。小梅站在她身侧,有些担忧地说道:“姑娘做噩梦了吗?”林雪庚并没有回答她,小梅向来很有眼色,她看着林雪庚的神情,迟疑片刻道:“姑娘,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您怎么突然决定将之前放出去的钱全数收回?这样未免也折损太多利钱了。”林雪庚沉默许久,才拿起她的烟杆,重拾她的从容。她轻描淡写道:“养了个病鬼,钱的亏空总要从别处补上。”“哪里有亏空,您看这宝库里的银子都快摆不下了。”小梅指着这满屋子的金银财宝,不解道。林雪庚摇摇头,她站起身披上披风,又把钥匙给小梅让她把宝库锁上,她说道:“我跟你说过,有一件大事终于要了结了。”鬼市不见天日,大漠里的阳光却好得过分,春末夏初的时节,大漠里早已热浪滚滚。床上沉睡的病人苍白而枯瘦,他被遍布全身的伤疤分割成一块块苍白的碎片,拼不出原本的样子。林雪庚站在床边,她慢慢伸出手去,手指落在苍术的眼睛之上,挡住他眼上的伤口,试图想象他未曾受伤的模样。若是伤疤再少一些,他再丰腴一些,似乎就和梦里那个陌生男人十分相像。“是你吗?”林雪庚低声问道。病人安静无声地沉睡着,呼吸声轻微而平稳。林雪庚沉默片刻,她似乎觉得自己好笑,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梦,我居然会梦见你。”她端着烟杆倚着床架,呼吸间云雾蔓延,她不咸不淡道:“听那个姓秦的家伙说,你原本打算来见我。怎么,以这样一副身躯就来找我了?倒要我耗费那么多补药,请你醒来开口。”林雪庚吐出一口烟,慢慢道:“我没那么多耐心,你再不醒来,可就见不到我了。”那病重的男人与她之间安静无声,大漠的日光渐渐微弱下去,辛辣的烟雾味道渐渐充斥了整个房间。男人突然动了动手指,轻微地挣扎着,仿佛想抬起手来。林雪庚低眸瞧着他那只晃动的手,思索片刻之后,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手里。他抓住了她的指尖,力道依然很轻,但是抓住她之后便不再挣扎。每次来看他,他都会这样挣扎几下,直到抓住她为止。“你真的没有醒吗?”林雪庚握住那只手,提起来又放下去,他没有一点儿力气,任凭她提来拽去,仿佛她再用力就能捏碎他的骨头。他并没有醒来,只是无意识地抓住她。她偏过头看向他,嗤笑一声道:“求生的念头真强啊。”她松开他的手,那只瘦削的手便跌落在床上,再没动弹。那红酸枝木镶金的烟杆在林雪庚手里转了一圈,她穿过烟雾缭绕,从这间客栈走回鬼市,身后的房门关上时,她隐没在鬼市的黑暗中,目光渐冷。她把手里的烟杆递给迎上来的小梅,说道:“我说的那件事,开始准备吧。”受困
对于温辞要叶悯微与谢玉珠提前离开鬼市这件事,叶悯微其实并不赞同。以她的想法,林雪庚既然与她有一些纠葛,对她怀有恨意,她就该把秦嘉泽那边的两笔画完之后,找上门去向林雪庚问清楚。反倒是温辞与此事无关,应该由他带着谢玉珠早点离开鬼市,去沧浪山庄说明在此处听到的情况,等着捉住秦嘉泽。“若你滞留在鬼市,秦嘉泽被缉拿后沧浪山庄也只能将他交给太清坛会。仙门三宗拿到你的头脑难道会还给你?那我们潜入鬼市还有什么意义?”“更何况你去找一个想要你命的人问清楚,你问得清楚吗?你是去找死吗?”温辞果不其然火冒三丈。叶悯微想说她对林雪庚和她的纠葛很好奇,她觉得她应当没那么容易死。但是介于她每一次与温辞争吵,结果似乎都会伤害到温辞,叶悯微略一沉默,指着谢玉珠说道:“可是玉珠也赞同我的意见。”“我!?”谢玉珠指着自己。旁观师父们吵架已经成为谢玉珠的一项日常活动,她正为这胶着的气氛而紧张,没想到自己竟突然被点名。温辞眯起眼睛看向谢玉珠,谢玉珠慢慢转过头来,放下手指说道:“啊……我是觉得……我觉得,我们应该要同甘共苦共进退才行!”“你觉得有什么用?”温辞一句话就把谢玉珠堵了回去。谢玉珠望向叶悯微,心说她大师父太看得起她了,她二师父什么时候听过她的劝?而她大师父依然目光灼灼,看来是寄希望于谢玉珠提出更有理有据的反对意见。谢玉珠其实也不希望两位师父分开,依她所见,那缩地令也只差两笔,再找机会去改完一起离开不就得了。她赶鸭子上架,正准备再劝一次。却听远处街道上传来惊天动地的议论声,依稀是竞卖会发生了大变动。他们三人正站在偏僻的水岸垂柳之下,听到骚动声他们便拾级而上,奔向街道。人们都往一个方向汇集,只见鬼市市集中心挂的那块“千金榜”榜上,三日后要举办的苍晶炼制之法竞卖会突然改变了规则。背后的卖家宣布放弃竞卖,届时会直接将苍晶炼制之法公之于众,不取分文,凡到场者皆可得知。温辞、叶悯微与谢玉珠站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听得身后的人嚷嚷道:“这万象之宗搞的什么名堂,放着百万白银不要,竟将如此重要之法随意散布?”又有人说:“林雪庚那场竞卖不会也要有变化吧?”斥灵场的竞卖是由林雪庚本人宣布的,而苍晶炼制之法的背后卖家一直没有揭晓,大多数人仍然猜测这卖家是叶悯微。叶悯微转头对温辞说:“秦嘉泽大概是为了遵守结生契才这么做的,不过他为什么先前竞卖,如今又要临时更改呢?”她也没有从阿福身上看到秦嘉泽如此行事的理由。温辞却神色凝重,他抱着胳膊若有所思道:“淮北叛乱……仙门和卫渊……”顿了顿,他目光沉下来:“他是在……施压。”“施压?”谢玉珠刚刚发出疑问,就见温辞指着她和叶悯微说道:“你们马上离开鬼市!剩下的事情交给我。”谢玉珠说道:“可是……”“现在就走!一刻也不要停留。”温辞难得如此疾言厉色。谢玉珠打了半天的腹稿没来得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