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醉丸只有两个时辰的药效,药效退去的瞬间人便会立刻清醒。卫渊以为谢玉珠是酒疯耍累以至于昏睡,然而情况正好相反,谢玉珠其实是突然清醒过来了。她清醒的瞬间,醉酒之时的种种言行立刻涌上心头。谢玉珠只觉丢人万分,急中生智,索性倒头装睡。她一直都清醒着,什么都能听见。谢玉珠抱着被子,怔愣半晌,不可置信地喃喃低语。“嗯……这是真的吗?”这晚上谢玉珠一夜未眠,心绪起伏不定,干睁眼到了天亮。天裂西州位于西南,群山连绵望不见边际,因雨水丰沛树木参天,地势多奇骏。那千百年的深山老林中连村寨也不曾有,几乎无人能到达山林腹地。而天裂便位于这群山之中,宛如在山川中撕开一道狭长的口子。裂口处爬满青苔,再往里看便是一片漆黑。若非腾云驾雾,无人能走进这群山之中,便是进了群山,若是下去天裂也是九死一生。这千年前的七位先贤实在是为自己挑了一座再清静不过的墓地。而如此隐蔽清静之处竟也被惊扰,千年未有像现在这般浓郁的人气。天裂两边参天古树根深叶茂、郁郁葱葱,一盏盏明灯悬在浓郁瘴气顶端。数十名仙门中人守在古树粗壮的枝干上,深不见底的秘境便在脚下。叶悯微、温辞与卫渊出现时,仙门弟子间传来不小的骚动声,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身影。叶悯微从天际无声无息地落在树枝上,继而向前走去,周围的仙门弟子纷纷让开。
她一身蓝白相间的裙子,戴着视石,发根已经长出一片银白,黑暗里鼻梁与眼中映着蓝光,山风吹拂她的长发划过那莹莹蓝光。她飞扬的发丝之后,便是抱着胳膊的美人。他面容白皙得过分,在黑夜中越发分明,眉眼凌厉华美如同切割下的宝石,着五色华服,发辫与手背上皆有五彩铃铛,叮叮当当清脆作响。而铃铛声后,是一身黑色锦袍的卫渊。他背着手悠悠而行,腰间金牌闪闪发亮,眼中笑意似有似无,颈上的红色印记十分扎眼。那些仙门弟子议论纷纷。“这就是万象之宗啊……她眼睛上戴着的是什么?梦墟主人竟长得如此俊美,不像个真人……”“那个叛徒竟然也来了,太清坛会居然找他们来帮忙……他们不是灵器之乱的罪魁祸首吗?”“嘘……你去过天上城没有?那里全是由灵器运转的……没有一个仙门可以做到如此……以后这风向怕是要不一样了……”叶悯微、温辞与卫渊在这边主事之人面前站定,那正是他们的老熟人——在崇丹山见过的逍遥门副门主甄元启。甄元启看看叶悯微,再看向卫渊,不客气地冷然道:“窃贼们来了。”卫渊从容以对:“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世道如此,师兄也别气坏了身子。”甄元启并不想跟这令袭明塔倒塌的罪魁祸首说话,转而看向叶悯微,说道:“我听从太清坛会命令行事,不代表我赞成他们的决定。”叶悯微看向甄元启,温辞淡然解释道:“他是在说他讨厌你。”叶悯微点点头,问道:“这样,那他讨厌我又能做什么吗?”“什么都做不了。”温辞答道。甄元启面色铁青,而叶悯微浑不在意地敲敲她的视石道:“那我现在可以开始了吗?”叶悯微转身面对天裂盘腿坐在树枝上,衣裙垂下掩住枝干,视石上的数符交错跃动不止。从她视野中看去,自天裂深处而上密布着蓝色的灵力网络,稀疏交错构造复杂,且仍在不停变化。叶悯微在衣边划动手指,以夜空为书案,复杂的数符便在黑暗中水银泻地一般,不断泻出。甄元启面色青白一阵,还是同叶悯微说明如今的情况:“你们所谓时轮之物,它的灵力已泄露出天裂。即便在此处,每个人身上也已被吸去三到五年不等的时间,这影响正以每日一里的速度向外扩散。”驻守在此处的仙门弟子修行大都数十年,身体被吸去年时间除了修为倒退也并没太大区别。然而一旦时轮的影响蔓延出山脉,侵扰到山下的平民,后果便难以估量。叶悯微只是俯身在衣服上划动手指,并不答话,甄元启皱眉道:“你可听见……”叶悯微的眼眸在天裂的灵力脉络和她的算式间不断扫视,她打断甄元启道:“有会生棘术的人吗?”顿了顿,她看了甄元启一眼,道:“你说的,我已经算出来了。”有人自黑暗中而来,向叶悯微行礼道:“尊上需要做什么?”叶悯微抬眼看去,来人正是沧浪山庄的惠南衣,他直起身来看向叶悯微。“惠道长,我需要你用生棘术帮我放置苍晶。”叶悯微从乾坤袋里扯来一张纸,挥笔在纸上画下天裂周围的地形,以及需要埋藏苍晶的位置及深度,又圈出几个位置。“不要靠近这几个地方,那里被时轮干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