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要立后了?
章佩佩起先心底也有一丝涟漪,可皇宫于她而言终究是过眼云烟,她叹了一声,拂去念头。
倒是凤宁压根没勘破这里的玄机,只想着他来了该是在前院,应当见不着。
很快他就会忘了她,而她呢,在某个春花烂漫的日子想起他时,也该是心如止水。
所有姑娘朝南门方向磕了头,行了大礼。
一老者缓缓沿着水廊上前来,朝杨婉行礼,“大小姐,老爷唤您过去,圣上亲临,恐杨府款待不周,让大小姐亲自奉茶。”
杨婉毕竟是御前女官,熟悉皇帝习性,过去侍奉是情理当中。
她起身朝诸位姑娘欠身,“给蒋姐姐与诸位妹妹告罪了,你们随意,我去去就来。”
离开前她深深看了一眼凤宁。
别人都以为皇帝是冲着她来的,唯有杨婉自个儿知道,他是冲了李凤宁而来。
杨婉一走,席间气氛略有萧索。
倒是梁冰不为所动,问凤宁道,
“先前你不是说要我给你刻印么?印章捎来了没?”
三月三那日,凤宁抽中了那枚寿山石小印,曾央求梁冰给她刻个私印,梁冰那时不得闲,想着凤宁就在身边,哪日就给她刻了,可眼下凤宁出了宫,梁冰不想再耽搁。
凤宁笑嘻嘻从兜里掏出来递给她,“我早料到今日姐姐会赴宴,特意带了来。”
梁冰接过印看了一眼,仔细塞入袖兜,随口嘀咕一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来。”
她不爱捧人场。
凤宁听了这话,眼神微亮望着梁冰,下一辈子换她来做皇帝吧,把梁姐姐,佩佩姐,玉苏姐都给收了。
这么一想,她还笑了起来。
梁冰看着她傻乐的模样还有些无语,
“刻什么字?”
“牧心。”凤宁郑重说道,牧心者,牧天下,她不用牧天下,牧好自个儿这颗心,信手由缰,自在快活。
“好。”
*
前院这边,裴浚由着满朝文武簇拥坐在正堂。
他这一出面,甭管是不是杨元正底下的门生,悉数全来道贺。
当然这批大臣十分聪明,全部跟在皇帝身后,任何时候不乱了立场。
杨元正心如明镜,朝皇帝行了大礼,迎着人坐在主位。
裴浚身着明黄帝王服,手里捏着一串猛犸牙珠子,双眼如墨,下颚线利落分明,慵懒地倚在圈椅里,姿态闲适蕴秀,说不出的矜贵。
“希望朕没有唐突了阁老的寿宴。”
杨元正一阵忐忑,慌忙下拜,“陛下驾临,别苑蓬荜生辉,说句不害躁的话,老臣历经三朝,还是头一回能得圣上亲临祝寿,老臣即便这会儿死了也无憾。”
“哎哎哎,这话朕可不爱听,朕来给你祝寿,你却说些不吉利的字眼。”裴浚眉峰不悦道。
杨元正连忙捂了捂嘴,“瞧老臣,激动得连礼数都忘了。”裴浚一笑,这一笑叫人如沐春风,他坐正道,
“成,朕走了一遭,也饿了,阁老传膳吧。”
杨元正吩咐下去,片刻,宫人抬了一张黄花梨长几往前,杨婉亲自领人上前侍奉茶水,点心与膳食,柳海当场验毒,杨元正凝视着他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走神。
皇帝突然驾临,绝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