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个儿高些的姑娘穿了一件月白褙子,瞧着高瘦单薄,眼眶红红的,眉眼低垂。右边那个穿着一件浅杏色的褙子,脸颊鼓囊囊的,眼睫还挂着泪珠儿,明显刚刚哭泣的就是她。二人通身无任何饰品,只有一简单的玉簪束发,虽说是守孝,却也穿得太过单薄。即便许久不曾见到,程娇儿还是将人给认了出来。正是二房的七小姐和八小姐。“给婶婶请安。”二人跪下来规规矩矩行了礼,还带着哽咽之色。七小姐和八小姐是二房的陈姨娘所生,陈姨娘早先年便去了,姐妹俩依附二夫人袁氏讨活儿,程娇儿原先在二房,便知这两位小姐日子过得很艰苦。大夫人去世了,长房还有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理家,可二夫人走了,二房却是没人管事。三少爷和四少爷都不曾成家,二老爷又成了残废,二房还有四位姑娘待嫁,内里定是一团糟。“你们起来吧。”七小姐和八小姐便局促地起身,七小姐一直屏气凝神垂眸等着程娇儿示下,八小姐却是偷偷瞄了一眼程娇儿,见程娇儿看着她,立即红着脸低下了头。都是可怜的孩子。程娇儿才想起,自己身为崔家的当家夫人,不该放任二房破败,袁氏死有余辜,可这些孩子是无辜的,现在她们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吃穿用度是怎么样的,还不得而知。“你们刚刚哭什么?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八小姐闻言立即红了眼眶就要做声,却见姐姐朝她使了个眼色,生生闭上了嘴。程娇儿看在眼里,脸色便拉了下来。“今日被我撞到,我也是好心问一问,若是防备着的话,那我就不管了。”七小姐便知程娇儿动了怒,当即吓得跪了下来,哭着道,“三婶,并非是防着您,是不敢告诉您,怕您受累,回头三叔会怪罪。”七小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程娇儿瞧着心里难受,她想着自己这一胎若是怀了女儿,哪里舍得她们受这样的委屈,便动了恻隐之心。“且说来,我是崔家宗妇,这些事都该我管着,你三叔不会怪。”七小姐便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出来。程娇儿闻言当即眉头大皱,也是气得不轻。虽说是分了家,可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外头人只会说崔家长房和二房没了主母,她这个当家宗妇不管事,叫内宅一团糟。这是她的责任,她必须去管。“来人,扶我去垂花厅,将二房的小姐管事全部叫来。”程娇儿一声令下,絮儿与秀娟扶着她前往垂花厅,七小姐和八小姐战战兢兢的,有些惶恐,而剩下的婆子则去传话。郝嬷嬷这边知道程娇儿去二房理事,担心不长眼地冲撞了她,当即丢开手上的事,也跟着来到了垂花厅。她进去时,便见二房四位小姐和十几位管事嬷嬷全部到场。比以往不同,这一次程娇儿往那儿一坐,所有人全部跪下,一个吱声的都没有。程娇儿在二房待过,知道袁氏嫡出的四小姐崔玉兰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儿,而庶出的六小姐一向依附着她,没少欺负七小姐和八小姐。“四姑娘,我问你,你有没有拿七姑娘姐妹的月例?”崔玉兰抬眸,语气平静地承认,“我确实拿了她们的月例。”程娇儿听了眉头微皱,“听着你这语气,好像还有理了?”崔玉兰苦笑着摇头,“三婶,我虽以前不懂事,性子也谈不上好,但现在二房这个样子,我身为长姐,是该担起责任。”“我并非只拿了她们的月例,我的,六妹妹的,我全部都拿了。”程娇儿听到这里,微微错愕。“怎么回事?”崔玉兰闻言心头涌上一股酸楚,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却强忍着没让掉下来,“三婶,我们二房不像长房还有营收,原先我爹爹在外面,将两间铺子给输掉了,现在我们几人全靠公中的银子过活,可您也知道,原先我们一个月还能有四两银子,现在日子艰难,每人只有二两银子,我虽是嫡女,也只有三两银子,可我们吃穿用度,这些是远远不够的。”程娇儿听到这里,脸色凝重起来。“当然了,所谓公中其实也是长房接济我们,他们现在能给我们月例,已经很不错了”崔玉兰垂下眸,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她这一哭,四位姑娘齐齐落泪哽咽。程娇儿瞧着自然眼眶酸痛,心生不忍。倒是郝嬷嬷在一旁面色冷漠道,“所以,四小姐现在知道您的母亲做了多大的错事?”崔玉兰见她提起袁氏,眼泪更是滚滚而来,后悔不迭,失声痛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