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见过他这样,不由?道:“有什么深仇大怨,值得把命搭上。他行事莽撞,你也跟着得了?失心?疯?”
话落,他便看见被困在禁制中的人稍抬起头。
那双眼眸向来平和,不论遇见什么事都起不了?多大变化。现下,眼白却?充斥着血红,瞳孔也微微扩放着。
述和冷冷盯着他,濒临失控的思绪陷入更为紊乱的境地。
眼下他脑中反反复复浮现的,仅剩那把血红的剜心?刀。
剜心?刀……
他忽轻笑了?声,但?因脸上溅了?不少血,将那笑衬得有些森寒。
“伏雁柏,”他缓声说,“当日就?该放任你魂飞魄散,也好过你今日做这些来恩将仇报。”
他说得慢,每一字却?都如利刃,又在血水里打磨过,最后猝不及防地扎在伏雁柏的心?上。
伏雁柏陷入怔愕,视线落在那凝着血的嘴上,似乎难以置信这些话是经由?他的嘴说出?。
述和散开绑在手上的布条,用妖气再度化出?把武器。
这回却?不是剑,而是把沉甸甸的重弓。
他抬了?双血红的眸子望着伏雁柏,喘息间,比他更像是从地府里爬出?的鬼。
“你为何没死在那日?”他顿了?瞬,忽又说,“险些忘了?,你已经死了?。这本就?该是你应得的下场,看着血亲一个接一个地死在你面前?,再受尽魂飞魄散之苦。错就?错在我救了?你……”
他拉开弓弦,将妖气凝成一柄尖锐的利箭,随后毫不留情面地放开。
箭矢刺破禁制,裹着劲风飞快朝伏雁柏刺去。
而他还处在错愕之中,直到被胸口正?中的异样感唤回神智。
他垂眸,却?何物也没看见。抬手按了?下,却?摸着一处空荡荡的孔洞,还有些破碎的尾羽细屑——那支箭矢穿透了?他的身?躯,又湮灭在他身?后的半空中。
但?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反倒只有这副躯壳被刺穿的不适感。
不远处,述和又道:“感觉到了?吗?你现下不过是连疼痛都没法感知的鬼魄,是我糊涂,竟妄想你还能像个活人一样思考,而非何事都不计后果,任性妄为的死人。”
伏雁柏被这些话刺得怒火上涌。
他倏然抬头,同?样冷眼望着他。
概是来往的时间太久,他俩太清楚往彼此的何处落刀最狠,如何下刀最疼。
他缓声开口:“我先前?就?说过,你要?是真后悔,大可以再杀我一回。还是说觉得你族中已无人,都死了?个干净,才不顾死活地在此处发疯,想惹得谁来了?结你的性命?”
述和呼吸稍滞,眼皮微不可察地颤了?下。
一旁的裴月乌捂着腹部的血洞,重喘不止。隔着眼前?模糊的血帘,他的视线在二人间来回游移,最终落在述和身?上。
莫名其妙。
他甩了?下脑袋,将脸上尚未凝固的血甩得干净。
不是要?跟他打?怎的又与那姓伏的骂起来了?。
还是说他打算把这锁妖楼里的人都打个遍,好占了?那伏雁柏的位置?
第150章第150章
述和僵立不动,脑中所想尽是伏雁柏方才说的那些话。
他想起在?行危谷的数百年。
数百年间血味经久不散,谷中不论花草树木,还是鸟兽虫鱼,似乎都覆着层看不见的血雾。
幼时的记忆已经记不清了,连是谁把他捡回了行危谷都忘得干净。
只有个模糊印象,好像一到冰雪消融的时节,便会有人?拿着拜帖入谷。
那些人?的脸上?无一不带着恼怒愤恨,又或阴谋算计,再奉出钱财买凶杀人?。
行危谷对外封闭,他们自然见不着谷中人?,只能将拜帖放在?漂浮于溪流的荷花上?,再被族中长老用术法引入谷中。
待看过拜帖了,再作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