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沅大掌抚在她?的脸侧,一只手又?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早已勾了丝的荷包。
粉色金边的荷包上绣着“沅”字,因为她?当时的女红实在差,那字体绣得歪歪扭扭的不怎么好看,连旁边的鸳鸯也绣得像两只在打?架的小?鸡。
看着突如其来的滑稽荷包,苏悠一时没忍住,笑了出声:“这般难看你?还留着……”
苏悠接过那荷包,她?记得里面当时放着得是香丸,现下里面也还装着东西。
她?扯开瞧了一眼,是一片一片被撕碎的纸张,金箔字体
苏悠的笑缓缓敛起,看着手中的东西,眼泪“吧嗒吧嗒”重重地落下,晕开在手腕。
周沅抬指抹去她?的眼泪,一边玩笑似的笑道:“也不知你?哪儿来那般大的手劲,这册封庆典使用的硬白纸教你?撕得这般利落。”
苏悠将那荷包握在手心里,想起四年前他跪在地上一片一片捡起来的模样,心骤然发疼,哭得也有些越发不可收拾。
“怎得还哭”
周沅没了辙,只抬起她?的下巴就吻了过去。
驱舌而入,缠绵深吻。
交缠喘息间,听他道:“嫁给?孤,成吗?”
周沅身上到底还有毒缠着,入夜后又开始剧痛袭来,他自?是不会告诉人多疼,只等苏悠进殿时,才发现?他原本干爽的衣衫被汗水浸透了,虚脱得睡了过去。
好在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之前,妙惠师父赶了回来,连服用?了三天解药,才将毒都给?解了。
如此修养几天,整个人的起色也好了很多。
这?日,苏悠在书房选书籍,秦怡儿忽然派人来了。
因为荣国公与五皇子勾结,而秦舒又与荣国公之间有牵连,谋反一事?也遭了牵连,虽未斩首但一家人都落了大狱,秦怡儿忧心过度,刚怀上两个月的胎又流了。
本该在宫里好好修养,却实在等不及,来找了苏悠。
她的面色惨败如纸,走路都需要?侍女扶着:“苏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苏悠目色淡淡,与之疏离开:“秦妃娘娘不该来找我?,秦大人自?己的选择,怨不了别人。”
“苏姑娘误会了,我?来并不是要?给?父亲求情?的。”秦怡儿忙解释道,“我?只是想苏姑娘帮忙让我?见一见五殿下。”
苏悠不解:“为何要?见他?你不怕圣上知道你们过往?”
秦怡儿笑笑:“后宫与前朝无异,一旦失势,便无人在意。苏姑娘放心,我?自?不是那般糊涂之人,只是有些话,想亲自?问问他。”
秦家落到今日这?副田地,确实与五皇子脱不了干系,不管是过完还是现?在,苏悠知道秦怡儿内心必然是煎熬至极,听她这?般说,她有些不忍心。
但见五皇子一事?,终究是要?问过周沅。
周沅执书瞧着,神色淡然,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事?:“让她去吧,孤吩咐人看着她就成。”
苏悠:“嗯,多谢殿下。”
嘉惠帝的本意是将五皇子贬为庶人将其流放或是幽禁余生,但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让周沅处理,便暂时囚在冷宫。
冷宫不比月华宫,就是一座废弃的宫殿。年久失修杂草丛生,枯井院里鼠虫肆意爬行?,一股腐烂的气味弥漫着。屋内也没好到哪里去,四处屋顶洞穿,阳光漏下,能清晰地看见那些飘荡在光底下凌空飘荡的细碎尘埃。
伫立枯枝上乌鸦时不时叫两声,屋里的人仿若不闻,蓬头?垢面,死气沉沉。
不知多久,院子小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领路人的声音传入了屋内:“娘娘,您小心。”
原本一脸死寂的人倏然握紧了双拳。
秦怡儿没有进去,只站在院子外,她牵唇轻笑,笑得苍凉至极:“昨宵春梦,今朝冷宫,这?一晃,竟是过去了五年。”
“如你所?愿,秦家落败了,这?五年里我?也过得无比的恶心。但一想到你都没死,我?便也咬牙撑下去了。”
她的声音很轻,听着有些虚弱:“你母妃对我?处处打压,恨不得我?死,而你负心无情?,为了皇权不择手?段,连我?秦家也不惜利用?,你的心……难道就不会有些许的愧疚和不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