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违反天性与母性的真实想法,再一次成为了格格不入的黑羊无法说出口的罪恶。
或许已经陷入了偏执,或许是情绪恶化导致的结果。
她想:这样永远无法自己决定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的人生,不是我的人生。
不是别人的错。
这是不会开口拒绝又总是懦弱妥协,还可笑的抱有不甘心想法的我,最终该有的下场。
。
安娜留下了视频,并说明了亲笔遗书放置的位置。
她安排好了一切后事,也侧面说明了她在饮下毒药时的义无反顾。
约翰无法理解。
他无法理解安娜选择赴死的理由,在他看来,安娜为之痛苦的事情,都是些不起眼的鸡皮蒜毛。
他大概也还有点不太接受新婚妻子并不爱自己的事实。
“就这点小事!”
约翰脱口而出:
“大家不都要经历一些不情愿的事情吗?别人都能够忍耐下来,她怎么就不行啊,都已经二十多岁的人了……”
尼昂挑眉看着他,然后干脆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语,语气温和地指出简单的事实:
“并不是突然的行为,她很早就有了行为预兆,只是你们看不见。”
“人类就是这样神奇的生物,他们可以平静的接受一些无比痛苦的事情,然后因为自己打翻了一杯水,而陷入彻底的绝望当中。”
“但如果你因此认为她是因为那杯水而绝望,那就大错特错了。”
打翻的水,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还有,抑郁并不是单纯的心情不好,那是真正会在大脑,在认知,在身体激素方面产生病理性转变的疾病。”
“虽然可以勉强理解你并不清楚妻子疾病的事,毕竟安娜的确没有告诉你们任何人,但擅自食言违约,还将人的避孕药换成维生素的行为,也是极其糟糕的举动。”
“这或许也算是一种幸存者偏差吧,因为忍耐过来了,所以才能被人看见,选择赴死的,都已经消失在了岁月长河里。”
“如果安娜小姐最后没有留下遗言说出自己的真实,你们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她自杀的理由,而不是所有自杀者都会说出自己的痛苦的。”
没有再和死者丈夫交流的打算。
深蓝眼眸的心理医生转头看向探员。
“至于安娜小姐喝下的是什么毒,探员先生应该已经有想法了吧?”
“……”探员顿了顿,回答道,“不出意外应该是一种农场常见的除草剂,能够轻易买到,不算剧毒,但大量饮用又不及时治疗,一小时内也是会死亡的。”
换句话来说,安娜至少在一小时前就已经吞下了毒药,并以惊人的耐力平静的忍受着喉管与胃部被毒药腐蚀的痛苦以及开始恍惚抽搐的神经,最后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像是寒冬的流浪猫一样地死去。
她的丈夫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
约翰顿时哑口无言。
他想起了一件事。
在他要求安娜和他一块去教堂的时候,安娜曾经小声说过她更希望去某个小餐馆吃一份她曾经很喜欢的苹果派。
而习惯要求妻子配合他计划的自己当时怎么说来着?
“那种东西什么时候都能吃吧?别任性了,快点上车坐着,我们早点到教会去和神父要个祝福,再看看能不能约一下教会最有名的那位神父的洗礼名额。”
“但是——”
约翰直接大步流星坐进了车里,像过去所有的选择那样,很理所当然地等待安娜的妥协。
所以安娜最后都没吃到自己喜欢的苹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