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邱山抓得很紧,也很牢,周川没想到邱山会再抓上来,满眼诧异地看着邱山,没再甩开他。
邱山微微松了口气,汗湿的手在身上蹭了一下,取出车钥匙,远远地开了锁。
汽车车灯晃了一下,周川头疼眼睛胀,从院门口到停车位的距离他几乎是闭着眼睛被邱山扶过去的。
邱山开的不是原先那辆车,牌照也是本地的车牌,坐进车里,香氛还和从前一样。周川倚靠在车窗一侧,看见后视镜上繫着一个银色的史努比掛坠。
邱山从另一边上车,系安全带的时候发现周川专注的目光,於是也跟着看了一眼。
那年邱山去社区做志愿者,获赠一盒史努比掛坠。他曾在车上掛了一个,也曾送给周川一个,后来周川一直掛在书包上。那个掛坠还断过一次,邱山捡到了,修好后还给周川,他至今都忘不了周川失而復得的神情。那么普通的、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却被周川那样宝贝过。
邱山觉得窒闷,打开车窗小心地吸了一口气。
周川没再跟邱山说话,他沉默地接受着邱山的安排,接受邱山将他带回那个充斥着咖啡香味的家。
今天天很阴,下午三点多了,乌云厚厚的一层遮蔽着天。邱山家在一楼,不出太阳的时候家里就很暗。
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洒落床沿,邱山将周川扶到床上,照顾他脱掉外衣躺下。昏暗的房间適合展露一切情绪,当然也適合隱藏,他们谁都没有打算开灯。
周川不舒服,几乎是挨到床就睡着了。
邱山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去卫生间拧了条热毛巾帮周川擦了擦脸和脖子,然后他去厨房做了一锅小米粥。
周川一天没有进食,难怪体力不支。
小米粥做好,邱山盛了一碗,端回房间将周川叫醒。
周川没再表现出抗拒,他虽然沉默,这种沉默显得压抑,也显得他很乖。
邱山将枕头靠在他背后,坐在床边餵周川喝粥。周川一口一口地喝,喝的小腹生热,后背又浸出一层薄汗。
喝完粥,邱山又给周川送了一杯水。周川捧在手里,喝得很慢,因而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放慢思考的速度。
后来周川又睡了一觉,再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小城安静,房间里没有拉窗帘,玻璃窗上倒映着不知分秒的月光。
周川轻轻转了转头,看见了邱山。
邱山坐在地上,上半身伏在床边,脸朝着周川的方向,枕着自己的右手睡着了。
周川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做错了。
过去四年,他把关於邱山的记忆封存,连这个名字也视为禁忌,他强迫自己忘记,戮力执行。他没想过会再见邱山,但也知道,一个人如果真的忘记另一个人,那他在周川眼中就该和芸芸眾生一样。他们会大方问候彼此,笑谈这些年的点滴,再对当年的荒唐冰释前嫌。
可惜这些周川都没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