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助理站起身,要绕到前面来把许蜜语架出去。
这时纪封总算开了口。
“阿倪,你先坐下。”
他一句话把阿倪又钉回到原位。然后他放下茶杯,用一旁备好的热毛巾擦了擦手,才抬头看向段翱翔,淡笑着开了口:“她既然这么想做翻译,那就让她翻翻看,我还挺想知道她到底能翻成什么样的。”
段翱翔一秒钟就变了个表情,他嘻嘻哈哈地对纪封说道:“老纪,这就儿戏了吧?你让这么一个服务员来掺和我们以亿计的买卖,这不叫她捣乱呢吗?”
纪封挑挑眉,没接他这茬。
他看向许蜜语,对她问了声:“我也不想听儿戏的东西,你能对你等下翻译的内容、说的话负责吗?”
许蜜语立刻点头:“如果等下我翻译的内容、说的话有任何不真实的地方,请您直接报警或者起诉我。”
纪封转头对段翱翔笑着说:“你看,她都这么表态了,要不我们就听听她怎么说,权当是解闷了。”
段翱翔又对许蜜语提点了一下:“既然老纪都发话了,你想说什么,那就说吧。用心点,好好说!”说到后面“好好说”三个字时,他眼神犀利,是在提点许蜜语,你知道我的厉害,你好自为之。
许蜜语到这一刻,发现自己的腿都有些在发软。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就这么让段翱翔给震慑住,她让自己想想去给鲁贞贞聂予诚打扫房间时受到的羞辱。她不能让他们踩进泥里一辈子看扁。
这么一想后,她一下就咬牙挺住了,她走去纪封和段翱翔中间站定。
纪封问她一声:“你最开始用泰语和段总说了什么?”
许蜜语回他:“纪先生,我最开始用泰语和段先生说的是:您刚刚和普拉育先生说的价格,和您对纪先生说的价格,好像存在口误,具体数字有些对不上。”
纪封抬眼看了她一下,“嗯?”一声,问了句:“怎么个对不上?”
许蜜语轻咬下嘴唇说:“我听到普拉育先生对段先生确定的报价数额是八千万……”
纪封看着许蜜语,挑挑眉问:“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段总转过来跟我报价一个亿,是多问我要了两千万吗?”他调转眼神去看段翱翔,“老段,她这是不是在暗示我,你在坑我啊?”
段翱翔保持着一贯嘻嘻哈哈的笑容,吊儿郎当地说:“这怎么可能啊,老纪!你听她胡说八道呢,她去过泰国吗?她能听清楚什么啊?我这不还有后续没跟你说呢吗,普拉育老哥刚才又跟我说了,如果你分期打款给他,就收一个亿,但要是一次性打款给他,他愿意给你再让价两千万,总金额八千万就可以成交!”他说完瞪了眼许蜜语,那一眼中含着让她闭嘴的威慑。
然后他又转回头看向纪封问:“老纪,你觉得呢?”
纪封笑了笑说:“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倒是可以考虑一次性付清。”
段翱翔哈哈笑起来,一副生意谈成皆大欢喜的样子,大声说着太好了。
只是他脸上虽笑着,心里却各种情绪翻腾不休。
他原本只是想耍纪封一道,坑他两千万逗逗乐子解解恨。
从小到大他身边的人天天都在他面前对纪封赞不绝口。尤其他老爹,成天把纪封夸上天,恨不得纪封才是段家儿子才好。
家里有钱怎么了?富二代怎么了?他照样他妈不快乐,照样从小到大是活在纪封这个别人家的孩子阴影下的。他想躲开纪封,所以当知道纪封在很多国家都游学过,只有泰国没去过时,他义无反顾选择了到泰国留学。他终于找到一块没有被纪封两个字污染过的净土!
学成回国以后,他觉得自己长大了成熟了,可以不那么计较地敞开胸怀,接纳一下给他带来过诸多人生阴影的纪封了。
他甚至诚心地想过和纪封做真朋友试试。可纪封这家伙在他面前总是趾高气昂、傲气得一逼,虽然纪封没有用嘴说过,但他就是能感觉到一股发自纪封内心深处的鄙夷。
这让他越想越恨。
纪封他凭什么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他就是要耍耍他!
可是没想到,会横蹿出许蜜语这么一号败家女人,竟当面戳穿了他的小游戏,让他戏耍纪封不成了。
不仅戏耍不成,眼下他还有一种被人当面戳破的羞耻感。趁着纪封和普拉育握手表示合作愉快时,他恶狠狠地瞪着许蜜语。
他让许蜜语再给大家都换杯热茶,提议大家以茶代酒,庆祝一下这一切顺利的合作。
他说着“一切顺利”四个字时,眼神像刀一样剜着许蜜语。
许蜜语给每个人都重新换上热茶和热毛巾。换到段翱翔时,趁着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段翱翔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握。
许蜜语立刻抬眼去看段翱翔。
她手腕剧痛心头一抖。
段翱翔手下更加用力,握得她几乎快忍不住那疼。
他看着她阴森森地笑,眼神里有恨不得撕碎她的狠劲。
他压低声音对她阴森地笑着说:“你给我等着,臭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