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该回家了。
十三郎去找十二郎,却发现十二郎已经走了?
旁的人笑道:“他早早就走了。他如今是成了亲的人了,哪还能和以前一样?你以后找别人一起玩吧。”
十三郎啧了一声:“真是的,一成亲一个个都那样了。十一哥也是。”
旁人取笑:“下一个就是你。”
十三郎的婚事也定下来了,的确下一个就该是他了。
他啐了一声,郁闷地去找弟弟们去了。
如今十一郎十四郎不必住学里,十二郎溜了。他成了最大的孩子王,得带弟弟们回家去。
十二郎的确一散了课就走了,早早地回到了城里,和在城里与人帮工的凌明辉碰了个头。
凌明辉道:“打听清楚了,她嫁的那家在聚宝门双桥街上开着一间布庄,是个商户子,还是童生,除了长得好看没别的什么。是一户姓曾的人家给保的媒,这家说是以前府里的仆人,后来放出来了。他家不得了,儿子考上了举人,做官去了。姓林的女子还和他家认作了干亲。”
原来三夫人不搭理她,她自己搭上了旁的人。一想到那样的美色竟被旁人睡了去,凌延恨得扼腕。
至于曾家是哪一房的人,凌延也不清楚。府里世仆间关系盘根错节,十一娘十二娘这样的嫡女都吃了不少暗亏,他一个嗣子就从来没搞清楚过。
府里的事他又插不了手,他只管着念书,然后安安稳稳地接手三房的产业就是了。
三房又独树一帜,用的全是三夫人从秦家带过来的人,与府里别的各房之间隐隐有壁。
凌延问:“你看我能不能把她买过来?”
凌明辉嘲笑:“她如今嫁人做了正妻,人家家里可是有个布庄的。你打算出多少钱?这可不是十两八两的事了。怎么可能把妻子卖给你,又不是家里过不下去要砸锅卖铁典当老婆。”
凌延更扼腕,气道:“你若动作快些,当初咱们就先一步把她从府里弄出来了。”
凌明辉:“怪我啊?”
每个人的眼界都受自身的经历局限。
凌昭一接触张安,便判定张安是一个能对权势低头,能用金钱解决的人。他所困者,是要婉转行事,不使林嘉未来怨恨他。还要掩人耳目,不使此事为旁人所知。
凌延和凌明辉却没有这种认知,是因为他们二人就从来没有掌握过多到足以去“解决”别人的金钱或者权力。
在凌明辉眼里,张家还有个布庄,那就是令他羡慕的殷实之家了。他如今可都还在给亲戚打工,挣辛苦钱呢。
而凌延,是一个标准的大家族未出仕也不打理庶务的子弟——他自己没有独立的进项,每个月靠着公中发的月钱。这样的子弟通常能支配的金钱还没有妻子们多,因妻子们或多或少都会有嫁妆,可以全权支配自己的嫁妆钱。
似凌延这样的子弟,在家能不能比别的兄弟过得舒服,取决于妻子的嫁妆比嫂子、弟妹们多还是少。
在分家获得独立的资产之前,体面都要靠妻子的嫁妆撑起来。
这一点恰是秦佩莹一心想要嫁给他的原因。
与其嫁给别的什么人家的庶子,苦熬几十年,熬死太婆婆,再熬死公婆,等到兄弟分家,先是嫡长子占去大部分家业,然后其他的兄弟们不分嫡庶地再平分剩下的肉汤。与其这样,远不如凌延虽是过继,却可独自继承三房全部资产的好。
多么实惠的一桩婚姻!
只“未来”可以拥有三房全部产业的凌延,现在手里可以支配的钱也就只有那么些。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找个帮闲做个局把林嘉弄出凌府,再加上赁个房子,买个婆子看着人别跑了,全部的花销加起来也超不出一百两。
而且前期他已经花出去快有十两了,都是凌明辉花的,说是又要找人,又要请人吃酒吃肉,又要先期预付。
还有凌明辉车前马后的辛苦的茶水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