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辙似是感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刚好与我的目光撞上。
「醒了。」他举止自然,放下折子端起旁边的汤碗,「把参汤喝了,还温热着。」
说着他便舀起一勺参汤喂至我嘴边。
我下意识往后躲。
卫辙见状收回手,将汤勺搁在碗中,而后又将手伸了过来。
他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或是刚刚曾拿过批折笔,沾上了一点墨痕。
无端旖旎。
我失神的一刹,他将手抚上我的脸——
我立马起身告罪。
他的手仍伸了过来,蜻蜓点水般,擦去了我唇角边的一抹湿润。
或是刚才往后缩时碰上了汤勺,里面的汤汁蹭到了我的唇角。
我面上是大惊失色,其实心里也是惶恐极了。
卫辙不应该问我在那破庙里发生了什么、那些刺客是何身份、与我有何关联吗?
我早已打好了腹稿,他如今不仅不问,还这般体贴,我反而无所适从。
「奴婢失仪,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我仍是一副瑟缩的鹌鹑样。没办法,人在屋檐下。
「奴婢?」卫辙面色沉了下去,冷声道,「楚照照,你似乎对你的新身份很是适应?」
「奴婢不敢。」
「楚照照,当初你说过什么你忘了么?」
「回殿下,不知民女说过什么话?」确实不知是哪句。
「你说我是你夫君……」卫辙咬牙切齿,「你竟当真忘了。」
「回殿下,当初民女一时冲动,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卫辙因为容颜俊美,在村里曾引来过许多大娘和小娘子的觊觎。
彼时他已经能帮我做许多农活,我只需当个甩手掌柜。
因而若说谁对他的归属最在意的话,那必是我。
我毫无形象地逼退村口围堵他的大娘们,却遭到她们不甘心地质问:「他是你什么人,让你有这个资格拘束他?」
「他是我夫君。」我面不改色撒下了这谎。
当时卫辙并无什么反应,表现在做农活也并没有变积极上。
「我如何积极?」卫辙面色微红,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做农活我并不擅长。」
他反过来有些恼怒:「你倒是有所反应,将话说出口时便随便极了,过后竟也能忘了。」
我无言以对,毕竟这是事实。
我从善如流跪下,「殿下,奴婢现在只愿为一女官,其余的断不敢肖想。」
「楚照照……」卫辙将参汤碗塞进我手中转身离去,「你把我当什么了?」
8。
翌日我在书房门口与厉钦擦肩而过。
在那一瞬间他看了我一眼,意味不明。
我若无其事走入书房,见卫辙正好合上一本书册。
我垂眼避嫌,听见卫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一手刀好了?」
我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不显:「敢问殿下,什么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