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反应过来:“他?”
康平道:“没错,就是他!”
那个非要领导一视同仁,把知青全坑来干活的二傻子!
“原来是他!”
大家咬牙切齿,这小子还真是不干人事啊。前面把大家都坑来,后面天天喊口号,叫大家发扬吃苦耐劳的精神,废寝忘食,不舍昼夜,恨不得大家觉都别睡了。他们原以为这人是县里的,合着他就是那个多事的知青!
康平道:“人家可不是二傻子,人家可会表现了。你们去运石头,没看见,我这两天不是去清基了吗?”
“前天,县里领导过来视察,薛晓华,就是那人,直接跳到水里去干活,那叫一个卖力!领导还表扬他呢,说这位同志积极。”
“领导没在的时候,他倒好,这边跑跑,那边转转,一会儿叫把淤泥往哪儿运,一会儿叫把石头堆好,一会儿通知这个通知那个……”
“总之啊,看着忙得脚不沾地,实际上干不了半天活。”
大家道:“怪不得他还有力气呢。”
这样的人大家很没有好感,你要表现,可以,但你别总踩着别人啊!
“得想个法子,要不然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要不了多久,咱们也撑不住了。”
什么法子呢?大家挠头。
徐国良打了个响指,勾着康平的脖子嘀嘀咕咕,康平笑了:“行,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两人卖关子:“不急,大家就等着看吧。”
第二天,还真没怎么听到那人的声音,甚至到了晚上,他都没来喊大家干活了。
南集大队的知青们疑惑:“怎么做到的?”
康平嘿嘿笑:“他不是要发扬奉献精神吗?我们就让他知行合一!”
他们一致推选那人为小组长,让他发扬带头作用。这边干完,他找借口离开,那边又把他拦下。
他们联合其他大队的知青,跟接力似的,一整天都没让他歇着,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给他留。
“哦,”康平道,“等会儿我们还要去找他呢,问问‘组长’,今晚干什么,让他领我们干活去。”
务必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空闲时间。
大家哈哈笑:“你们真是太损了!”
这个强度,就是头驴,也受不了。
康平道:“这事可不怨我们,这小子都犯众怒了。”
他们和其他大队的知青都没商量呢,大家就默契地配合起来。甚至连其他大队的社员都掺了一脚。
把人累趴下,终于消停了,也不再喊着“每个人牺牲一点睡觉时间,就能早日修建好水库”之类的话了。
大家晚上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缓了两天,大家也摸索出了一点自由时间,每周有一天,收工比较早,天还没黑,家离得近的,晚上都能回家一趟了。
比如就在附近的昌河大队。
队里的人认识徐国良,还盛情邀请他们过去做客呢。
徐国良几个人去了,孟秋没去,她想出去看看,季屿跟她一起。
两人往高处走,爬到山上,往下看,能看到整个水库的整体面貌。
整个水库很大,两人又往另一边走,山上的路不好走,比不上南集大队附近的山,因为石头多,更显崎岖。
一处陡峭的石阶,孟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爬上去的路,季屿伸手,孟秋将手搭在他的手上,下一秒,仿佛腾空了一般,一下子到了台阶上,她回头,要拉他,却见他已经上来了。
石阶上平坦干净,孟秋席地而坐,从兜里掏出纸笔,观察着山下正在修建的水库,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
季屿走出几步,在旁边扯了两株野草,绕成一团,点燃,一股草药味,熏走了周围的虫子。
季屿站在孟秋身后,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晚霞映在天边,树影交叠,霞光洒下,远处的山水,近处的草木、石阶以及坐在上面的人,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