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翎卫早得授意,上前回道,“狗儿刨出了坑洞,卑职见着不对,令几个飞翎同挖之后,见有一具尸骸在内,长平公主没见着尸骸,只看着土坑里的一只银簪,便晕了过去。”
银簪搁在尸骸头部位置,想来是他的发簪,官家冷笑道,“看来长平很清楚里头这人是谁,喊戚妃进来!”
第54章巴蜀制品
月清殿正院中一片狼藉,新鲜的泥土翻进整齐的青砖,来往匆忙的主薄、司直们小心避开着埋尸坑,四处探查。
中庭摆放着受害人的遗骸,尸体是裹进麻袋后再扔进坑内的,只是天热干燥,两月的功夫,已成白骨。
覆盖的衣物几近破碎,却仍能看出花纹形状,沈亥风缓缓蹲下想要细看,又被一旁的尸袋中的恶臭气味熏得倒仰,好在他及时反手撑地而起,没有落得当场跌个四脚朝天的下场。
脸上蒙着白纱的大理寺仵作和少卿均侧过身来看他,少卿无神的眼里没有什么情绪,问道,“堂堂不良帅平日办案没有闻过这些气味?如此大惊小怪?”
沈亥风挑眉笑了笑并不言语,接过一旁司直递来的纱布蒙住口鼻,问那仵作道,“看出什么了?”
仵作看一眼少卿,后者微微颔首,他才轻咳两声,回答道,“看这模样,埋下去得有两月往上,帅主请看这里,头骨破碎,应受过钝器重击,尸袋平滑,四肢蜷曲,无挣扎痕迹,想来埋土之时已经死亡。”
沈亥风点点头,到底拾起了那衣物碎片,他将那碎片浸进水中,灰扑扑的绫布显出黯淡的青色,依稀可见上边绣着的飞鹰纹,想来是属七品武士袍。
月清殿的宫人们除却正在看顾公主的大青衣,其余都在檐下一字排开等待问话,沈亥风朝着那边做个招手的动作,月清殿总管便打着颤儿往这边过来了。
沈亥风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你是这儿的管事?最近这月清殿可有人员变动,或者人员失踪隐而不报的?”
总管连连摆手,称道,“没有没有,若有无故失踪者,如何能隐而不报?”
沈亥风等了会儿,那宫人却不再言语,他重重点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一眼,笑道,“你的意思就是说近期确有人员变动?说说吧,都有哪些人调离了月清殿?”
官家就在殿中坐着,谁人还敢敷衍了事?总管知避无可避,只好老实说道,“三月前,公主的四名长卫都调离了月清殿,如今的长卫都是新来的。”
沈亥风问道,“长平公主的长卫应均由北衙亲自调配,你可知缘由?”
总管慌忙摇头。沈亥风若有所悟,闲闲地说道,“那沈某便要问问裴千牛了。”
官家千牛裴籍正伴随君侧,如今就在殿外。沈亥风转自门外,但见长鬓髯须的千牛卫立于拱门外一盏绸布海青灯笼下边,他作个不伦不类的礼,问道,“裴千牛,三月前,月清殿公主长卫撤换一事,你可知晓?”
裴籍颔首道,“不错,是有此事,戚妃娘娘道三月前长平公主落水,侍卫们却没有及时发现,以玩忽职守之名撤换了四名公主长卫。”
沈亥风问道,“不知这几位长卫的品级?撤职之后又调往何处了?”
“长平公主的长卫均为七品侍卫,玩忽职守乃侍卫大忌,已按律革职,逐出宫禁了,若说去处,大概会往各营中历练吧。”
沈亥风了然,又喊人去查那日出宫的人员名单。
他正转身,却见那娇憨的小公主在门后探头探脑,彩衣鲜艳如夏日烈火,乌黑的发团上一只金蝶步摇轻颤,光影斑驳间,芙蓉粉面神气灵动,活色生香。
见到他倏然回首,她好似吓了一跳,纤手扶住胸口,黑亮剔透的眸子嗔来一眼,又娇又凶。
沈亥风咧出个笑容,问她道,“殿下怎在这儿鬼鬼祟祟地听墙角,有什么想知道的,便来问沈某就是,沈某一定知无不言。”
而宣宁呢,官家要与戚妃密谈,不让她听,她只好到院中去,恰好见到沈亥风,想问问他通义坊的事儿办得如何了。
可这无赖脸上的笑容实在可憎,像是把她当做坊间可以随意调笑的小娘子一般,毫无敬意可言。
事关萧且随,她暂且敛下情绪,凉声开口,“通义坊的案子,你可查明白了,知晓是何人胆大妄为刺杀本宫了没有?”
沈亥风轻笑,目光落在乌发中颤颤巍巍的金蝶翅膀,“结案了。”
宣宁一愣,倾身近了些,又看看四周,仿佛很怕别人听见似的,压低声音问道,“你查着什么了?可都报达天听了?”
沈亥风也低着嗓音,悄声靠近,“通义坊无人敢刺公主,此案已以苦主无踪定为乌龙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