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自打开食盒,官家看着那冒着寒气的水果,额角直突突,楼观台向来崇尚进温和之物,除却平日要进溢气补血丸,更是不能碰这些冰镇之物。
李槐知他心意,对宣宁说道,“宣宁一片心意,让咱们几个也沾沾光,三哥!”
他眼神给到李桦,李桦了然,忙上前去取那食盒,却不想手刚伸出去,就被宣宁狠狠抽了一下,她凤眸轻瞪,“这是给阿耶吃的,你们几个自己家中没有女郎么,还要来抢我的东西?”
裴明州、李桦、李槐、崔介都有了家室儿女,沈亥风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中只好以身犯险,上去就把其中最大的甘桃和愣梨拿入手中,各咬了一口,一面说道,“不错不错真不错!甜中带酸,酸中带甜,夏日吃这个最是爽口,臣谢过陛下赏赐,谢过殿下赏赐!”
他三两下就把两个硕大的果子吃得只剩瘦核,宣宁愣住了,手里捻着的李子都惊掉在地,那不良帅秉承着旧时习惯,忙躬身把李子拾起来在袖上擦了擦放进口中。
宣宁失语,不可置信地看向官家,“他…”
少女吃惊的模样着实将殿中无声的气压击溃,官家稍微松懈了情绪,揉了揉她的乌发,笑道,“朕还有事儿,你来这儿做什么?”
宣宁知她越是直白,官家便越是爱护,于是她直言说道,“阿耶,月清殿好似有大事发生,圣人娘娘做不了住,郑贯就求到我这儿了,阿姐有孕在身,可不能出事,咱们去看看好不好?”
几个外臣也不便听这些,纷纷垂首,眼睛也不知往哪里看。
好不容易缓下一口气,那边却又出幺蛾子,官家知月清殿是必得去一趟了,否则郑贯也不会求到宣宁那儿去。
“月清殿?”李桦心中一跳,忙问道,“长平怎么了?”
宣宁瞟他一眼,却没有理会,她将目光落在沈亥风身上,背脊轻弯,俯在官家耳边说了两句,官家原本微蹙的眉头加深了两个度,对沈亥风说道,“沈卿也随我走一趟吧。”
李桦如遭雷劈,怎么会…让沈亥风去月清殿,难道那事这就要暴露了?红娄书媛
宣宁却看热闹不嫌事大,一面拉着官家往外边去,一面故作惊讶地看着他,扬声道,“紫宸殿这样凉爽,三哥却热汗连连,想来是体硕者更怕热些吧…”
官家瞥来探究的一眼,不发一言地随着宣宁出去了。
——
月清殿。
飞翎卫奉命镇守在殿外,无君上令不许任何人无故进殿探看,庭院正中的骸骨已盖上了厚布,长平公主晕厥后被扶进殿内,由太医令亲自看顾。
龙辇摇到月清殿门外,两个宫装佳丽各站一端,宣宁昂着首在辇上道了两声请安,被官家啐了一口,“像什么样子?”
圣人和戚妃都已年过四十,只不过她俩都保养得极好,肌肤比之身旁的十七八的宫人们丝毫不逊。
戚妃柳条一般的细腰轻摆,玉手捻着锦帕,俯在辇旁,凄声道,“官家,这些飞翎卫好不讲理,轻愁已经晕厥了,他们还不让我这个做母亲的进去看望,眼下哪知里边是什么景象…”
圣人姿态在烈日炎炎下依旧高雅,她冷眼看着戚妃,说道,“官家亲自下的令,戚妃好大的胆子,敢质疑圣令,本宫瞧着飞翎卫尽忠职守,没让有些人浑水摸鱼,试图摸杀罪证!”
戚妃面色皆白,掖着眼角,“一片慈母心,到了圣人主子嘴里都成什么了!无凭无据的事儿,官家,您可不能冤枉了臣妾。”
天儿本就热,一群人堵在日头下就得了,还听得这些言语官司,北境的事儿还没着落,自己后院却已起火。
官家烦闷不已,挥手召沈亥风上前,吩咐道,“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与大理寺同办,你先去里边看看吧。”
宫禁之中挖出尸骨可不是小事,大理寺派了少卿过来办案,零星几人在庭院中探查,宣宁拉着官家,去正殿中瞧瞧长平。鸿摟淑远
太医令脸色苍白,纵使殿中清凉,仍然冷汗直流,宣宁心中打鼓,难道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情,糟了,这可怎么和“她”交待?
李意如果然着急,她已然对不住李遂那孩子,却不想无意间又将他的好友害死。
她松开官家,轻声问太医令道,“长平公主如何?孩子如何?”
太医令摇摇头,说道,“公主忧伤过度,损毁心脉,实难以承受妊娠之苦,只怕、只怕是母子俱损啊!”
李意如没怀过孩子,从不知原来孩子出事,母亲也会有损伤。她惊讶道,“怎会如此?”
官家的重点却不在此处,只听他沉吟道,“长平公主究竟出了什么事,是见到尸首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