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翡钰听得十分不耐,偏视线内又没有黄包车,只好停下来,对陈书远正色道:
“陈书远,我再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们已经和离,我就是被人哄骗,也与你无关,这些多余的关心,你不如用到别的地方去。”
按照陈书远以往的性子,他该气恼得拂袖而去,可他只是叹口气。
“翡钰,我不关心你又能关心谁呢?”
“你口口声声求来的真爱,这就忘了吗?”
在经历这种种后,他竟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些话,也不知赵慧文听到,会是何反应。
陈书远的语气却更笃定了。
“你果然还在跟我赌气,其实,你从来没有原谅过我和慧文,是不是?”
谭翡钰看着面前执拗的男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记忆中渐渐模糊的那个翩翩少年,终究消失得彻彻底底。
“我早说过,和离之后,你们是你们,我是我,已无关系,谈何原谅?”
前世两人做过的事,她无法替从前的谭翡钰原谅。
重来的这一世,她只想过好自己的人生。
“翡钰,你何必这么固执,”陈书远依旧耐着性子说话,“我说过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说过的话就作数,慧文改变不了你的位置。你看,我们和离这些日子,慧文也提过抬为正妻,我都没有同意,爹娘也没松过口。你担心什么呢?”
“说过的话就作数?”谭翡钰不禁笑了,“你同我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同赵慧
文说过要娶她为平妻,哪句作数了?”
“那是……”陈书远语塞,“那是情况特殊,英吉利跟咱们差别太大,我上学这几年,难免被影响,回国之初,慧文又实在主动……”
怪英吉利,怪留洋,怪新学,怪赵慧文,就是不怪他自己。
“既是如此,就不必空谈了,那正妻的位置,我也不需要。”
终于来了辆黄包车,谭翡钰忙招手叫了过来,坐上车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陈书远看起来并不死心,还想说话,却已经没有机会,只留在原地唉声叹气,全然不见留学归来时的意气风发。
黄包车走了段路,谭翡钰才开口。
“师傅,不去仁济堂了,改去圣利安教会学校。”
前几日碰上的陈母就怪怪的,今天陈书远也像吃错药似的,两厢里一想,不会是这母子商量好的罢,想让自己再嫁回陈家?
若是如此,他们的脸皮可比自己想象得还厚。
不过无论如何,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自己上学的事为好,否则他们任何一个人到学校门口来一出“关心”的戏码,她解释都解释不清。
学校这片净土,她得保护好才是。
第二日是周末,没有课,谭翡钰还是早早地醒了,本想再睡个懒觉,却突然想起跟舒延岸的约定,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响动声吵醒了还在睡觉的室友何丽如,她皱眉半睁着眼,埋怨道:
“大周末的,你不休息也不让别人休息吗?”
“抱歉,
我会小心一点的。”
谭翡钰轻手轻脚地起身换衣服,又小心翼翼地拿起牙刷和脸盆,准备出去洗漱。
“还真是努力,”何丽如翻个身看着谭翡钰,嘁了一声,“你现在可是学校的红人,老师不会为难你的,复习给谁看。”
语调有些嘲讽,谭翡钰并不生气,而是认真道:
“我是插班生,好些功课都是草草一眼,本就不扎实,不复习就更难了,今天是我走神了,以后我会注意,不把你吵醒。”
“嗯,”何丽如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又翻了个身背对着谭翡钰,声音从身前传来,“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