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谷競川朗声唤道,快步迎上去。
江初照让这一声喊给拽了回神,自言自语:「是叫爹,不是叫义父。」
除了他以外,其馀几人跟着谷競川来过几回,马鸣山与单明允更是十几岁和谷竞川一个校场练上来的,他俩都喊过祝怀安"将军",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马鸣山听了江初照的低语,侧过头解释:「这两人怕是上辈子就约好做父子,」又指了指一把搂住祝怀安的谷競川,「我跟我亲爹都没这么好。」
可不是么,方才气质还有些清冷出尘的祝王爷,见了谷競川,立时眉开眼笑、面泛红光,少了些仙气,整个人却更熠熠生辉。
「正招呼客人,听说你回来,赶紧溜出来瞧瞧。」祝怀安狡黠一笑,灵活的神态更显得年轻好几岁,俩人肩勾着肩,兄弟似的站在一块。他跟谷競川边走边聊,又笑吟吟地看向他们几人,大夥喊了几声祝伯伯,似是非常熟稔,祝怀安一一跟他们寒暄几句,目光落在一直没开口的江初照身上。
「新朋友?」祝怀安眼前一亮,这孩子生得很出色啊!競川会带回家,肯定也是过命交情。
江初照原本目光就没离开过他身上,此刻跟他对上眼,有些无措,当即抱拳一揖:「晚辈江初照,见过祝王爷。」
祝怀安笑容怔了怔,秀雅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温声道:「叫祝伯伯就行。」
江初照抬起脸,回以浅笑。
「孩子,你爹尊姓大名是?」祝怀安端详着他,仍是一派温和。
「家父江鸿雁,临水人士。」江初照有礼答道。
鸿雁……他几不可见地摇摇头,亲切道:「把这儿当自己家,好好玩。」顿了顿又费解地询问:「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脸色不大好。」
「他身上有伤。」谷競川接话。
「伤着哪了?」祝怀安忧心再问,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
「伤在腿上,扎了个很深的洞。」谷競川说着,又兴起活活撕烂向青棠的冲动。
祝怀安看儿子神色有异,暗暗心惊,拍拍他肩头:「先扶你朋友到厅里坐会,我让人送药过去。」又倾身安慰江初照:「祝伯伯有生肌袪疤的药,一会你擦了,不会这么疼,再让競川带些回去,一日五次换药,好得极快,你莫担心。」
他的亲切令江初照不知所措,只是愣愣点头。
祝怀安浅浅一笑,忽地想起甚么,交代谷競川:「我先回宴席,你让厨房给大夥弄些他们爱吃的吧,晚点再叙。」又向小厮吩咐送药,这才匆匆离去。
用过午膳,他们有些昏昏欲睡,也不回房,在花厅各自消遣。
单明允喝茶嗑瓜子,若有所思;马鸣山跟纪重九拿出棋盘,却不是规矩下棋,而是把棋子当弹丸使,用他们自订的规矩互相攻防,纪重九后来还干脆整个蹲在椅子上,动作很是粗鲁。江初照看向坐在另一侧的贺友之,这哥哥气质好多了,捧着一本书静静阅读。
「我们在等啥子?」
江初照低声问贺友之,却被坐在另一侧的纪重九听见,边玩边大声回答他:「等仙女喽,不是跟你说将军的妹妹很漂亮?一会你就知道我没骗人。」
江初照替他捏把汗,这人刚被打过还学不乖,这会又夸起人家妹妹……
却发现站在纪重九身侧的谷競川这回没恼,只不过笑了一下,又转回去端详墙上挂画。
「这是爹上个月画的,说是咱们三个孩子。」
清亮的嗓音忽在身侧响起,谷競川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唇边笑意更深。
祝玥暖方才一进花厅,立时认出谷競川,将食指压在自个唇上,让哥哥的朋友们别作声,偷偷溜进来,本想吓他一跳,可真的走到他附近,出于直觉跟过往惨痛经验,终究是作罢,免得偷鸡不着蚀把米……
「妳这回不吓我?」分明听她踮着脚尖走路,本想趁她出手反吓她一跳,还真可惜了。
「我老早不玩这套。」祝玥暖脸上一红,有些心虚,跟着一道瞧那三幅挂画,微笑问他:「你猜,哪个是你?」
纪重九推了江初照一把,乐呵呵地小声提示:「二小姐。」
从江初照的角度,只能稍微看到这两兄妹的侧面,方才祝二小姐进门时他低着头,错过了照面的机会。不多时玉想姑娘也跟了进门,站在祝二小姐身侧,两位少女身形差不多,还都穿着鹅黄色的衣裙、头系丝带,乍看背影有些分不清谁是谁。
谷競川细细端详,三幅画各具精神意象,芝兰秀雅,寒梅凛傲,青松劲拔,他转头问祝玥暖:「同一天画的?」看她点点头,谷競川心下惊豔:『爹这画工,已臻化境啊,看着就完全不同氛围,竟是同一天画成的?』
他含笑指着那幅淡雅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