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不止一个人觉得赵予安在赵温狄面前放肆。
就连赵予安也这么觉得。
虽然历经各种原因,但从始至终赵温狄对赵予安的容忍度都格外地高。
后颈传来一阵钝痛,赵予安回过神来。
这一世很多事情和上一世都不一样了。
赵予安曾因此庆幸过,也曾不止一次自我怀疑过。
在不知道能苟活之前的十几年里,赵予安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是幸运,他庆幸这一世能在大多数人的善意下长大。
但因为赵元信中毒那件事,赵予安也曾不止一次自我怀疑过,他总是怀疑他这一世的好运,是不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
赵予安确实心善。
上辈子他曾自以为烂命一条,替人受罪也无不可。
这辈子看见身边的亲人遭遇上一世不曾遭遇的坏事,就打从心底里觉得愧疚。
很多事情重来一世,其实也没有太多变化。
赵予安缓了情绪,还是问了一遍赵温狄方才的问题。
“二哥,父皇是个明君,将来谁接手大昭都有可能,为什么不等到最后,非要现在用尽手段争个你死我活?”
赵温狄以前想过如果赵予安问他这种问题时,他该怎么回答才不会让赵予安感到害怕而疏远他。
但是等赵予安真正问到他的时候,赵温狄却突然发现内心并没有太多的忐忑。
赵予安,这个被大昭帝养了十几年,却跟皇室没有半点关系的青年。
这些年除了怕失去父亲之外,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怕的。
赵温狄下巴抵在赵予安头顶上,紧了紧手臂。
“朝中党派颇多,世家之间盘根错节,即便是我们等得起,他们也等不起。”
“皇子之争从来都不单单是皇子之间的斗争,其背后的世家权利侵轧之争才是推动一切的根源。”
“争到一定程度,不是说里面的哪个人想退一步就能退的,若是一个人退了,为以防万一,其身后亲族都要遭殃,即便是最后能留个全尸,也已算是仁慈了。”
赵予安不是不知道皇子争权夺势时的局面有多么残忍。
但以前他只以为这些只是各位皇子之间为了心中的野心而主动发起的争斗,根本就没考虑过其他的因素。
现在听赵温狄这么一说,赵予安心中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不适合争权,现在听了这些只觉得脑子更乱了。
不是理不清其中关系,而是理得越清,就越是觉得没办法阻止赵温狄等人以后会做的那些事。
他阻止的了一个人,但阻止不了这一个人身后盘根错杂的世家大族。
若是按照赵温狄所言,在争权夺势的事上有时候救一个人,也许就意味着会间接地害了其身后一整个亲族的人。
赵予安深吸了口气,想起赵元信来。
“第二个问题,二哥是怎么看父皇的?”
赵温狄笑了一声,也不避讳,似乎今日真的如他方才所说。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能怎么看?帝王生来寡情薄意,你在父皇那里是例外,自然当他是父亲,我们几个……自然都只当他是大昭帝。”
赵温狄这话说的似乎自然,但其中又多了些刻意的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