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嘴巴,就是脑袋里都不能胡思乱想。
潘垚悄悄地往玉镜府君旁边一挪,扯着他垂坠的袖袍将自己一藏。
说实话,要不是旁边有人,瞧着这湖底的阵仗,她一准儿跑路,不带半分犹豫。
与此同时,想着世代居住在此处的赊刀一族,潘垚深表同情。
这井水……
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她就想到了山村老尸。
“别怕,他们瞧的不是你。”玉镜府君的声音响起。
潘垚瞧去,还真不是瞧着自己,只是瞧着自己这边的方向。
只因为他们的眼睛只有白眼仁,没有瞳孔,她瞧不清他们聚焦的视线,这才以为他们盯着的是自己。
潘垚呼一口气,虚惊一场。
只见这些人动了。
流水微微波动,将他们的衣裳拂动,也将他们的身形推动。
要不是两只脚绷得直直的,没有迈步的动作,旁人瞧了,定会以为他们是活着的人,此时正闲庭信步地在水中走动,衣裳的飘动,也只是清风抚乱。
一个个穿着古时衣裳,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尸体随着水流方向往下,从潘垚和玉镜府君的身边擦身而过,两人甚至能感受到那股冻骨的幽冷。
潘垚转身看着走远的尸群,手中还拽着玉镜府君的袖袍,一时有些犹豫。
是跟上好呢?
还是不跟上好呢?
玉镜府君瞧出了她的犹豫,道,“要不,我们先回去?”
“都到这儿,怎么能回去?”潘垚自己能打退堂鼓,听不得别人打退堂鼓,当即瞪眼,出言反驳。
只听玉镜府君笑了一声,视线落在潘垚的手中,目露揶揄,“当真?”
潘垚低头一看,赶紧将袖袍丢了丢。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伸手抚了抚上头并不存在的褶子,犟嘴道。
“当然是真,我可不是怕,就是、就是刚刚乌泱泱来了这么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我怕咱们走丢了,这才拉着你……对,这儿又这么暗,咱们又只有一盏灯。”
潘垚越说,越是理直气壮。
对呀,她就是担心走丢了。
不就是水里会动的尸体么,她小大仙见多识广,有啥好害怕的。
鼓起的劲儿才憋了一瞬,潘垚垂头丧脸,垮下了小脸蛋。
好吧,怂人得认怂。
是有点可怕。
这么多的尸体,还会动,眼睛白白的,面无表情也好像在狞笑。
瞧着小姑娘垮着一张脸,秀气的眉毛耷拉着,像个小八字,杏眼湿漉漉,和村子里刚刚出窝的小土狗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颇得其中可怜神韵。
就差没个尾巴耷拉着甩一甩了!
玉镜府君不禁失笑,道,“走吧,今儿要是不走这一遭,回去你也睡不着,抓心又挠肝,到时又来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