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纨之与谢昀和严峤告别后,骑上马。
晚风带走了暑气,他们面朝西沉的赤日前进。
罗纨之单手提缰,扬起一只手臂,风吹进她的袖子,随风招展,自由自在。
谢昀看她如今也变得胆大,不由评道:“你的骑术精进不少。”
罗纨之得意:“是不是与三郎也相差不远了?”
“那还不至于。”谢昀挑了下眉,“我八岁就开始练骑射。”
罗纨之哼了声,谢昀虽然聪明体贴,偏有时候明知故犯,要气人。
不过,她才学多久,比不上也正常。
“三郎的骑射师父是骠骑卫将军吗?”
“是,正是卫将军。”
罗纨之又道:“我也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谢昀点头,目光直视前方那轮缓缓落下的红日,“卫师父教了我不少东西,让我受益匪浅。”
“父亲骤然离世,我也曾迷茫过一段时间,便在卫家营里待了些时日,后来我才彻底走了出来,他与我亦师亦友,更是一位值得终身学习的前辈。”
罗纨之还是头一回听谢昀用这样崇敬的语气提起谁。
这位卫将军一定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谢昀忽而转头对罗纨之,笑道:“我跟卫师父在信中提起过你,他说若我们能成亲,定会前来祝贺,待他来,还可请他指点你骑术。”
罗纨之没想到自己的名已经传到了那么远,不免忐忑连续问:“三郎何时提的?三郎怎么会对卫将军提起我?……还有,三郎当真可以决定吗?谢家那边会不会……”
谢昀止住她的话温声道:“不止卫师父,我已在宗祠里敬告谢家列祖列宗了,此生不离,宗亲们皆听我起誓,知我决意。”
罗纨之两眼圆睁,张口结舌。
若在宗祠,那就是他在被“赶出”建康前已经做了这个决定。
那时候她分明已经决绝地要求分开。
可谢昀实则并没有放弃,反而千里迢迢追到她的身边,让她重新接纳了他。
回想他出现的时机以及他的各种遭遇,罗纨之突然回过味来,勒停马,斩钉截铁道:“三郎根本不是被赶出来的吧?!”
谢昀随她而停,望着她顿了须臾,坦然承认:“我是为你而来,虽谈不上光明正大,但是很管用。”
罗纨之不敢置信,嘴巴都快撅成翘嘴油瓶,怒气冲冲道:“你算计我!”
难怪他能把屋子特地买在她的旁边,难怪那宅子能烂得那么快,也难怪她遇人纠缠很快就会被摆平,还没有半个人上来追责。
还有他这穷但是不掉的高生活要求……
甚至这两匹每日都要消耗惊人草料的宝马良驹。
她从前就没有想过,谢昀把它们养在哪里,又是怎么支撑它们的开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