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望霄眉眼轻轻扬起,不着痕迹地把拐杖藏到身体的另一侧,语调状似波澜不惊。
“嗯,最近看了一位新医生,
动了点手术,有了好转的迹象,但还需要恢复期。”
“那可真是太好了!”
余曜发自内心地替祁望霄高兴,笑得眉眼弯弯。
“现在医疗这么发达,恢复起来应该很快。”
他是从自己的受伤恢复经验来推己及人,觉得应该像是解九连环一样,第一个破题成功,后面的应该都很容易。
祁望霄见少年这么高兴,自己也笑了起来,他配合着试图把恢复的过程淡化,“我也觉得,应该很快就好了。””
1111却在脑海里疯狂拆台。
【呵,任务才完成百分之九十八就急着兑换,没有个一年两年十几次的大手术能站起来算我输】
【急成那样,余曜有事吗,这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倒是你的腿才是真的有事】
【下一个绑定的宿主统一定要跟总系统申请好,坚决不要恋爱脑!啊啊啊,你这个智商为负的坏恋爱脑!统都要气死了!】
恨铁不成钢的电子音在青年脑海里呱噪不停。
祁望霄只当做没听见,把余曜拉坐下来,仔仔细细打量一遍之后才终于勉强吐出了胸口卡住的一口自从少年消失在疯狗浪后就酝酿挤压的浊气。
但还是有点不放心。
“队医都检查了吗,怎么说?”
余曜也在手电筒的光里打量着眼前人,几乎同时问出了声,“二哥你瘦了好多,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两人都没想到彼此会这么默契,都撑不住地同时笑了起来,紧接着又仿佛福至心灵般地同时张开双臂,用力地拥抱住对方。
分离大半年的时光在这个拥抱中消弭无形。
或许是自己早就习惯了等待。
心跳声同样急促的两人在手电筒根本谈不上柔和的刺目光线里几乎同时地想到。
只是谁都没有说出口。
准确来说是,他们谁都没有再先开口。
其实要说的话有很多。
大半年来日积月累下来的万千情绪也早就堆积成山。
余曜闲暇时想过很多次再见祁望霄时自己要说些什么,但等真正见到了人,突然就觉得好像什么都不必说,又好像说什么都难以表达。
他没有问祁望霄一天之内远道奔赴的艰辛紧张。
同样的,祁望霄也没有再追问他逃离疯狗浪后是如何的辗转逃生。
仿佛只需要一个拥抱,一点点肢体上的接触,他们就已经向彼此传达出了一股脑涌上心间的所有情感。
那些难以宣泄的,不好说出口的,都变作了臂膀间似有千钧的力道,只不过最终落到对方身上时,统统都化作了隐忍克制的一小小点。
他们其实并没有抱得很紧。
但彼此呼吸脉搏相闻。
余曜微微垂下眼睫,放松地把半张脸都埋进青年衬衫肩膀的折痕里。
仿佛只需要这样静静地呼吸着近在咫尺的灰色香根草气息,一颗心就渐渐落回原地,
连停电后变得燥热的夏夜都在窗外阵阵虫鸣声里变得格外温柔。
他看不见拥抱另一方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