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七娘好奇的不行,李白笑着解释:“这是白糖,以天竺(印度)蔗糖改色所制。”
贞观年间,王玄策出使天竺,带回了蔗糖制糖巧匠。
之后,向来喜甜的扬州人见印度糖色泽淡黄,便多次进行改良,才有了色白如雪的“白糖”4。
孙思邈的《千金要方》里头,还有白糖做药引子呢。
七娘对甜食喜欢得紧,还想再吃一只蟹,却被李白拦住了。
须臾,这一大一小的食箸便在桌上斗起来,过剑招一般,叫人眼花缭乱。
竹帘被夜风吹动。
有人立在屏风一侧,围观半晌后笑出声来。
李白侧目望去,是那位安陆本家的从弟——李幼成5到了。
李幼成刚及弱冠,还带着些少年气,朗声打趣道:“十二郎每每来信,总说收了位高徒,今日一瞧,果真非同凡响。”
七娘最爱听人夸,闻言双眼弯成月牙,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李白也被逗笑,拎起七娘迎上去:“十七郎,别来无恙!”
七娘被提溜着,只能手脚并用乱蹬一气,抽空还要打量那位不认识的小郎君。
然后鹦鹉学舌:“十七郎,别来恙!”
李幼成一怔,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李白也用食指点了点她脑门:“瞎学,你得叫……十七叔。”
七娘扁扁嘴,磨磨唧唧开始装聋。
她才不傻,叫了这一声,往后还有无数的叔伯婶娘。不若都唤一声“郎君娘子”呢!
对小家伙来说,大唐的称呼里头藏着门门道道,实在麻烦。
就譬如这出生名相对来说最为私密,轻易不告知于人,一般仅能家中长辈称呼。而与同辈兄弟或友人间,则多以族中行次来称呼。
像李白,他在同宗一辈排十二,朋友便都称呼一声“李十二”。
七娘这叫法也是一个理儿。
桌上,李幼成自然而然问起七娘如何称呼,李白笑笑,斟了酒回忆起来:“她被捡回来时,还是个襁褓里的小弱猫呢。”
那时,李白隐居在蜀地大匡山一带,跟随赵蕤学习纵横术。赵蕤这小老头闲来无事,手养了千余种鸟儿,吹声口哨便可召来群鸟盘旋起舞。
李白瞧着妙趣,也跟着学会了。
七娘就是在大雪封山时,被群鸟孵蛋一样暖着,才等来了李白和赵蕤。
雪中的小娃娃唇色惨白,唯有脖子上挂了一块暖玉牌,刻着生辰八字和行次为七的字样。
“所以她就随我姓李,唤七娘。”
李幼成没想到能听得七娘的身世,对这粉雕玉琢的小女娘又多了几分怜爱。他主动问:“这便是十二郎想在安陆造户籍之人?
”
李白点头:“正是。”
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