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李白从剑南道仗剑出游,为七娘安了个“抱剑童仆”的身份。
此时的大唐律法有严格规定,出游者须得向州县递交牒文,取得过所,才拥有行走大唐疆域的资格。
而递交牒文时,就会上报随从名单等文书。
当年,七娘的户籍是家中有人恶意弄成了贱籍,便只能做个童仆。
可李白到底不甘心。
唐律对良人与贱籍之间有明确的划分。在大唐,私奴婢是无权决定自身身份变更的,只能由主家及长子报请官府除附赦免,转为良人籍。
良人可以立户,但婢子、童仆、客女之流即便从良,却不能立女户6。
李白并非长子。思虑许久,这才决意带着七娘出蜀,求助于安陆本家。
他抚了抚长袍袍角,罕见的正色道:“大唐三年一造户籍。开元十三年秋,核造之事因水患耽搁下来,拖到今岁仲夏,也该户部核算新一轮的人口户籍数目,上报朝廷了。”
他想借这个机会,给七娘上个新的户口。
七娘对这事还没听明白,正晃着脚丫子迷迷糊糊地歪着脑袋。
李幼成瞧了小丫头一眼,对李白家中的龃龉有了些了解。
他沉吟片刻道:“此事倒是有个契机。季父(小叔)今春刚折了独女,年岁恰好与七娘相仿。若是愿意记在他名下,这三年的手实7都不用再补,直接挪用便足以造籍了。婶娘痛失爱女后忧思过度,或许也能缓解一二。”
所谓手实,便是乡里户口的底册。
每年初,由民户向官府申报本户家口、年纪、田地等,方便三年造籍时考证。
那孩子恰好就在上报之后夭折了。
见李白动摇,李幼成又低声:“季父如今收了朝中调令,被贬至潭州(长沙),此番明贬暗升,三年任满后怕是免不了要去京师。他这几日路过安陆老家稍作歇息,十二郎,莫要失了机缘。”
李白倒是对这位季父有些印象。
年纪轻轻便任了嘉兴县令,听闻政绩斐然,仕途当是一片大好。就是这一纸调令……
潭州也太远了些。
七娘听到这里终于憋不住了,什么潭州京师的,她才不要去!
于是攥紧拳头凶巴巴冲李白喊:“阿郎不要我了,卖小孩!大骗子!”
李白:“……”
小女娘涨红了脸,还想再凶两句,瞥见李白腰间的铜制蹀躞带,耸拉着眉眼不吭声了。
铜制或铁制的蹀躞带,是白身才会佩戴的。
师父从不以家世门第交友,却总是因商人之子的身份受限,入仕不得门路。
所以,才会执着于替她换个身份吧。
七娘把头垂得很低,有点想哭了。
见这二人锯嘴葫芦一样都不吭声,李幼成思忖片刻,硬着头皮打破平静:“此次前来还有一事。家中叔伯们热心十二郎的亲事,已经寻上了先任左相许相公的孙女,此事……还望十二郎前往安陆一叙。”
眼泪花打转的小女娘闻言,顿时不呜咽了。
虚空中,只她一人能看到的光幕上出现一行文字:
【八卦与科学:倒插门女婿李白,当真是个耙耳朵?(01未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