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卫青真没事?”刘彻头也不会,挨着软榻便坐了下来,伸出手抚上卫青苍白的脸色,脸上却是看不出一丝表情。
罗庸站了起来,不着痕迹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反正刘彻对背着他,也看不见他的动作。缓缓开口道“卫将军其实并未中毒,许是那伊致斜唬了霍公子,只是些软软骨散,只会让人全身疲惫,若是强行运气,恐会造成晕厥、呕吐等症状。”
刘彻点了点头,“你且先下去吧。”挥手便让那人退下。
所有人都未曾想到,其实罗庸才是他安插在朔方的眼线,卫青的所有情况都由这人向自己汇报。
……
“皇上,你休息一会吧,老奴替您守着卫将军。”春陀见着刘彻眼眶底下一圈青黑,只觉得心疼不已,只是奈何这人就是不离半步,连汤药都是自己亲手喂了。
卫青的高烧倒是退了,只是依旧昏迷着,偶尔醒来片刻,却也说不上几句话便又睡了过去。
刘彻却是逮着机会就喂药,药汁一直让人温着,只要卫青一醒刘彻便喂药,卫青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药汁,刘彻只寒着张脸,却是不容许任何人靠近,就连霍去病也只能远远的看着。
“不用。”刘彻低沉着嗓音,却是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开口,春陀皱着眉头,却是不知如何是好,只怕卫将军的伤势还未好,皇上却是倒了下去,这究竟是在折磨谁呢,皇上还是在责怪自己的,若不是那事,卫将军也不会狠了心跑到这朔方来,也不会有今个这么些事。
卫青迷迷糊糊间,仿似看到了那心心念念间熟悉的身影,依旧是一袭墨色袍子,头发依旧梳的一丝不苟,带着玉冠,只那憔悴的面容,自己是在做梦么,那便不要醒了吧,也好过面对那些现实,梦里,他们还是那个少年的自己,刘彻也还是那个虽未掌政,满是包袱却无处可施,却也潇洒自在,自己也还是那个未曾娶妻,策马上林苑,偶尔下上两把棋,或是陪着那人寻了些乐子,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变得步步小心,事事严谨。
……
卫青醒了也有好两天了,伊致斜所说的什么七日之内必定经脉尽断而亡之说看来也只是个幌子,只不过是为了吓唬霍去病,让他交出卫青罢了,还好霍去病选择了不放手,若不然,此刻刘彻还不知道该如何暴走。
卫青一睁眼见到的便是那墨色的身影,许是累的慌了,竟是靠在自己的手边就睡着了,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念那人念叨的紧了,竟是出现的幻觉,定了定神,竟真是那人,张了张口,嗓子竟是干涩的很,还夹杂着些许火辣的疼,却又不忍心唤醒那人,便静静的看着。
当刘彻忽然醒来,猝然的抬起了首,一下子竟与卫青四目相接,两人具是一愣,一时间却都是都相对无言。
“醒了?”刘彻淡淡的说道,仿似那人只是睡了一觉刚醒一般,而自己也不是那个受了好些日子,只不过凑巧碰到那人醒来一般。
卫青点了点头,便又撇过了脸,两人许久未见,刘彻的面容甚是憔悴,苍白的脸色,厚重的黑青眼圈,还有那好些日子都未刮去的淡青色胡渣,恐怕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交心
“你还在怨朕?”刘彻遣退了众人,只自己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执着汤匙,一口口的喂着卫青。
起初卫青还有些别扭,不乐意张开嘴喝药,只是刘彻依旧不依不饶,你若是不张嘴,他便一直举着汤匙,卫青欲接过药碗自己喝,也好过如此暧昧,让他甚是不适。
刘彻却是固执的很,偏要亲自喂了那人,无奈之下,也不知道是卫青终究是拗不过那人,只除了朔方和平阳之事,自己又有哪次拗过这人了呢。苦涩的笑了笑,喂就喂吧,反正这里也没有旁人。
卫青撇了头,也不答话,怨他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陛下是君,臣是臣,何来的怨。”
气话,这分明就是气话,刘彻沉了脸,将一碗药汁喂了个干净才将空碗放在了一边,又拿了锦帕轻轻的为卫青擦了擦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