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好你个卫青,老夫好不容易有一个能更匈奴大单于正面交锋的机会,还被你挤兑,人人道你是谦谦君子,老夫看你就是个阴险的伪君子,竟还派你这么个小小官吏来嘲讽老夫。”李广越说越是来气,只觉得自己这趟境遇都是被卫青所迫,只觉得悲愤难忍。
那长史本就是一文官,本就不似那些个武官粗鲁,心细的很,顿时面颊上一热,也来了脾气,只是李广毕竟是老将军,自个怎么说也只是一小小长史,若是被按一个以下犯上之罪,到时候可真真就落这人手里,死都没地死。
深吸了口气,按捺下了脾气“老将军,我家将军有没有挤兑您,您心里最清楚,大伙儿明眼的都看的明白,是您自个儿不争气,迷了路,可莫要将自个拉屎的盆子往别个人的脑袋上扣。”那长史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家伙,文人倒是文人,既不辱骂,也不动手,这两项仍哪个他都不是李广的对手,只专挑人痛脚说事,真真叫李广羞红了脸,却又吭吭哧哧不晓得如何反驳。
李广不识好歹,那长史干脆也不留面子了,直接甩了袖子便离开去向卫青复命。
长史走后,李广只觉满腹的不是滋味,长叹了一声“想我一生与匈奴打了七十多仗,好不容易有了与单于面对面交战的机会,却又被卫青排挤,自己又不争气迷了路,这难道不是天意吗?我已六十多岁,怎么说也是成名已久的老将,如今又受刀笔小使的折辱,哪堪忍受!”李广越想便越是觉得羞愧难忍,干脆一把拔了长剑,老夫已一把年纪,无颜回去见圣上,羞愧啊羞愧,双眸一闭,一双已布满了皱纹的老手抖了抖,顿时血溅三尺,那一身伴着他征战多年的铠甲,至死也未曾脱下。
夜入长安
待飞将军李广自刎与自己营帐的消息传到卫青耳朵时,前后不过只一个时辰。
卫青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倒是一旁的霍去病颇有些幸灾乐祸。
“呵,这老家伙,不会真这么想不开吧。”不就是迷路了而已,也用不着特意回到大军之后才自刎以谢罪?他可不信那人会这般做。
“李老将军一向心高气傲,只怕是受不得这打击。”卫青叹息了一声,防防防,只怕了那人想不开,特意派了文官去小心些的询问,到底还是碰触了那人的底线?卫青想不明白,疲惫的抹了把脸。
“舅舅~~”霍去病自觉说错了话,见着卫青一脸疲惫,担忧的唤了一声。
“我没事,走吧,我们去看看。”好歹也该将李老将军的尸身运会长安,他与楚汉成不同,那人孤身一人,本就该是洒脱的,而李广不是,他有老有少,下面还有儿子和孙子,现在人即是去了,也该给他家里人有个交代才是。
霍去病是有些不乐意的,但这当时又是舍不下卫青一个人的,卫青是个细心肠的人,什么是都憋在心里,霍去病只怕他迟早会憋出个伤来。
两人来到李广军帐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抬到了床榻之上,只用了一袭白布掩着,一时间卫青只觉得心凉的很,已经不晓得该说些什么,这几日却似浑浑噩噩,人命竟是如此的轻薄,说没,便就没了。
看着安详的闭着双眸的李广,岁月的风霜爬满了那人的眼角,细细的纹路,到底是一代老将军,年轻时也是建过功立过业的。
卫青拉起了白布,盖上了那人的头脸,“即刻启程,速回长安。”
……
大军一路急行,一路比来时还要快些的脚程,卫青骑在健壮的汗血宝马之上,霍去病紧跟其后,只是觉得少了些什么,没有那大胡子一路哼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也没有李广那时不时的冷嘲热讽。一时间竟是沉默的多了。霍去病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卫青,那人也不多说什么。一路接到张骞不断传来的消息。
他们已安全到达长安,却是不得入内,他悄悄的让人潜入了进去,却是一去无回,连半丝音讯也无,卫青有些不安,长安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如今长安城门已封,过往都要搜身查看,张骞的一万大军也不是个小数目,根本无处躲藏,只得在城外不远处安营扎寨。
卫青皱了眉头,竟是大军无法入关,心下不禁有些吃不准,到底是出了何事?只如此看来,大军不能回朝,这么大的一支军队,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卫青沉思了片刻,便决定让大军在离长安外不远处的一处村庄安顿下来,自己便于霍去病领了一支不过百余人的轻骑先去与张骞汇合,探得如今的情况如何。
……
“博望侯、博望侯。”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时,张骞已经睡下了。卫青与霍去病悄悄潜入张骞按扎的大营,并不想惊动太多人,现今这般情况,还是越少人知道他们的动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