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虽是已有了心里准备,此刻却还是不免被吓了一跳“二姐是想让我去与卫青说了么?”
卫少儿却是摇了摇头“这件事理当是由我这个做母亲的去说,只是想让你在旁帮忖这些。”卫少儿原是打定这般注意,想着即使不能让霍去病认祖归宗了,也是该让他晓得自己的父亲的。
殊不知,天下霍姓的人有多少,霍去病若是真想知道自己的生父,依他现在的权势地位,又岂是难事。
“此事卫青自当竭力相助,只是二姐,万一,去病接受不了,可怎办?”卫青说出顾虑之处,依他对霍去病的了解,只怕那人定是又要暴跳了。知道生父还可以,只怕要他认祖归宗,却是难上加难之事。
“我知道,…”卫少儿正张了口想说些什么,那本就未关严实的木门却是一把被推了开“吱呀”一声,许是推的那人用大了力了,竟是“砰”的一声撞在门板之上,在这寂静中只能偶尔听见几声蛙鸣的夜里显的格外的响亮。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霍去病本人,此刻正双眸含了泪,鼻头都已经红了一片,抖了抖双唇,直勾勾的看着屋内的两人。
也不知他站在那多久了,更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去,只看着模样,定是该听到的,都听到了,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不少。
“去病…”卫少儿看着霍去病,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见着霍去病这般,竟也红了眼眶。
卫青本以为霍去病定是会生气的拂袖而去,谁知他却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卫少儿的面前,一把撩了袍子便对着卫少儿跪了下来“咚咚咚~~~”的猛的磕了三个响头,既响又脆,再待抬头,却能明显的见着那额间的斑斑红痕,似乎要渗出血来一般。
“去病你这是作甚?”卫青皱了眉头,欲上前拉起霍去病,那人却是先开口了。
“母亲~~”哽咽着唤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心里纵是有千言万语,此刻却生生的不晓得该从何说起。
“去病,你快些起来,地上凉,让娘看看你的额头。”方才那声声脆响,硬是声声敲进了卫少儿的心坎儿。
霍去病却是执拗的不肯起来,抬了头,那滚滚的豆大泪滴便顺着脸颊滑了下来,落在地上,碎成一瓣瓣的泪花儿。
未少儿见着霍去病这般,更是鼻头泛酸,便跟着哭将了起来,不一会儿母子两边抱成了一团哭了起来。
卫青是个软心肠,最见不得这样了,揉了揉鼻尖,却是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
卫少儿留的时日,不多,本打算是留上十天半个月,好好陪陪霍去病,却是江南那处,后嫁的夫家出了急事,让他赶忙回了去。直到卫少儿离开那日,霍去病都未给个准信儿,到底是认祖归宗,还是不认祖归宗。卫少儿却是不敢再逼他,只觉得儿子大了,懂事了,也成熟了不少。
霍去病一路沉默的将卫少儿送出了城外,临上马车前,卫少儿还想与霍去病多说上两句话儿,今个的霍去病却似蔫了一半,既不笑,也不说话,只直勾勾的看着卫少儿,一言不发。
卫少儿抬手抚摸着霍去病的脸颊轮廓,最终只是叹息了一声,转身便上了马车,就连挥别也没有,放下帘子,便狠心的离了去。
马车扬起的层层灰尘,需掩了越是越远的马车,终将是绝尘远去了的。
“去病,回了吧。”卫青骑跨在汗血宝马之上,看着马车渐渐消失成一黑点儿,最后直到消失不见,低低的说道。
霍去病却还是不支声,也不动,只远远的看着夕阳渐渐的沉下,也不知道是想了些什么,脑中似乎是一片空白,又似塞满了东西,只混乱的很。
良久,霍去病才开了口,嗓音却是干涩的很,嘶哑的极其难听,嗫嚅的唤了声“舅舅。”卫青只到是小孩儿舍不得母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调转了马头,向着来时的路策马而去,霍去病转首又看了看夕阳渐渐沉下的那处,抬手扬起马鞭儿“驾~~”了一声,便追着卫青去了。
天山雪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