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连爬四座山,摄制组全员都累趴了。
没人经历过过如此高强度的拍摄。
吃完午饭,方向和张立瘫坐在客厅沙发上,车手们拿了理疗室的筋膜枪来给他们按摩全身。
唯有一个倔强的郭导,明明早已精疲力竭,但还是一身傲骨地站着。
犟脾气。
他老人家经历过计划经济时代,一路艰苦奋斗到如今,也当过兵,思想中固执地认为人要在苦难中成长,带病坚持上岗是本分。
现在肯定是因为宁霜去医院的事儿不开心了。
邢威摇头叹了声。
他把车手们遣回房间睡午觉,拉着郭导在客厅喝茶谈心。
虽说按年纪论,郭导能当他爹,但整个基地里唯一有资格劝劝他的,也只能是自己了。
“郭导,”邢威放一盏茶到他面前,“您别总是这么严肃嘛。”
郭鹤文没理会,还是挺直背、挂着脸。
邢威笑道:“我也是带徒弟的,能理解您望子成龙的心情!不过很多事情都是要慢慢来的,不能操之过急。”
听到这里,郭鹤文终于哼了声:“我哪里急了?我已经很有耐心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娇气,爬个山就中暑发烧要去住院了,这种身体素质还怎么拍纪录片?”
他皱眉看着邢威:“你们几个也是,小题大做!这点小病也需要去医院吗?”
没想到自己也要挨骂,邢威无奈地道:“您先消消气,消消气。”
郭鹤文喝了口茶,眉毛还是拧着。
邢威拍了拍他的肩膀:“郭导,我自己家里也是养女儿的,我来说句公道话,平心而论,我真不觉得宁霜这孩子娇气。”
“离你们正式开机有半个多月了,天天早上五点多起床,晚上十一二点睡觉,中午晚上加起来也就休息一个多小时,光就这么高强度的工作时间来说,她坚持下来了。”
“您别说大家都是这样,”邢威抬手拦住想张口反驳的人,“对您来说,您做的一切都是已经烂熟于心的东西,即便闭着眼也能拍,但宁霜是从头开始学的,她每天学那么多新知识,一边学一边练,做错了还要挨您的骂,每天提心吊胆的,精神压力得多大?”
“您的脾气自己也知道,稍微弄错一点儿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人家考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又乖巧又漂亮又聪明,我估计从小到大都没挨过几顿骂,自尊心肯定强,您这么凶她,她一没哭二没闹,情绪很稳定。”
郭鹤文双手撑在膝盖上,头撇向另一边,面色凝重地听着。
邢威一边察言观色一边说:“生理期,她生理期的时候,肚子疼了自己忍着,空调凉了自己加衣服,这些您恐怕都没注意到吧?今天她知道自己容易中暑,还提前带了药在包里,就怕给大家添麻烦。现在她高烧三十九度,才请半天假您就不高兴,未免对人家小姑娘要求太严苛了点儿吧?”
“什么?”郭鹤文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三十九度?!”
“是啊!”
邢威调出和纪星澜的聊天记录给他看。
半个多小时前,纪星澜发消息说宁霜高烧三十九度,情况不太好,要在医院打吊针。
郭鹤文沉默半晌,拂袖就要离开:“我去趟医院。”
“别别别,让她好好歇着,您也好好歇着,”邢威赶紧拉住他,“别等会儿你俩都倒下了。”
郭鹤文中气十足地反驳:“我身体好得很!”
“身体再好也经不起这样折腾!”邢威下巴指了指宿舍,“这一早上下来,连那几个小兔崽子都得歇菜,您不休息下午还能接着拍吗?”
“放心,宁霜有纪星澜照看着,靠谱得很。”
郭鹤文不知在想些什么,摸出口袋里的烟盒,又哼了声。
好说歹说才把人劝回屋里休息,邢威转头就给纪星澜发了两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