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成了爹的门生,时常到家里来,有时寻找爹喝茶下棋,有时也和哥哥切磋学问,而她便像是条甩不掉的尾巴,永远黏在他们之间。
他们关系转变于她生辰那日,他亲手给她雕刻了一个鲁班锁,她知道他擅长木雕,却没想到小小的鲁班锁在他手中竟能如此巧夺天工。
她拿在手中反复把玩着,鬼使神差地在他颊边印下一吻。
他怔住了,漆黑的瞳仁微震。
她长睫扇了扇,心跳快冲出嗓子眼,“我……我……对不起……我以为你……”
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明白,舌头先被自己咬痛了,她捂住羞红的脸,简直欲哭无泪。
“你……喜欢我吗?”再度开口时,她已经带了浓重的哭腔。
对方默了半晌,才道,“小娘子天性淳朴,没有人不喜欢。”
一团热泪夺眶而出,沾湿了她的手心,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太好了……”
她终于不是单相思了。
又过了一段时日,他们私下的会面到底还是被爹发现了,没想到爹竟然没有骂她不知廉耻,反而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并且在外人面前也有意将他们凑为一双。
可惜这段被人颇为艳羡的感情,不过是一场虚无的梦境罢了。
最后,所有的画面都暗了下来,只剩下他温润醇厚的声音响起:
“江鸢眉,你真让我恶心。”
“我从未喜欢过你。”
“裴疏晏,我恨你,我好恨……”红绫被下,被救回一条小命的鸢眉拧紧眉心,止不住喃喃自语。
“二娘,女乐一直高烧不退,还一个劲地说胡话,看情况不太妙啊……”秋葵低声道。
尤二娘抱着双臂睨着她,冷声吩咐,“再喂她吃几副药,定要把她给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如若不然,你我都得跟着陪葬!”
秋葵应了声喏,生怕受连累,很快便又熬了一碗汤药喂她吃下,还给她添了一层被子捂汗。
过了半个时辰,鸢眉终于受不住推开了被子喊热。
秋葵忙过来探了额头,温度果真降了下去,这才舒了口气。
鸢眉眼皮子动了动,扶着沉重的脑袋悠悠转醒。
一见到秋葵的脸和头顶的红帐子,霎时又委顿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