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长者走到邢彦跟前,竟颤巍巍地想跪下。
邢彦吓得一把扶住他:“您老这是做什么?”
“长官,我们不会加害您,我是这小村子的村长,我们都是燕州的良民。求求您,代我们向上头求援,救救我们!可怜我们村子穷乡僻壤,生活本来就不易,如今又被战祸牵连,接二连三遭到袭击,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刚刚背您回来时,无意中看到了您的包裹,您是玄机营的长官对不对?这样的机关物件,早些年我在玄机营打杂时见过类似的。”
原来是这些村民翻看了邢彦的包裹,由机械矛隼判断出他是玄机营的人。这村长说是无意,其实摆明着是认真检查了邢彦一番的。
邢彦微微舒了一口气。
机械矛隼确实出自玄机营,由重案司改制后,被邢彦拿来做了防身武器,威力不小,却并不如软刃隐蔽。
不过,以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邢司长并不需要什么隐蔽,他就是看中了矛隼使用起来十分拉风。
邢彦理解这些村民翻看他包裹的用意。
如今南陆和燕州战火重起,还加了个教宗从中兴风作浪,这些村民谨小慎微、防范外人属实正常。
——这样说来,刚才在村子外,自己差点掉进的陷阱,恐怕就是村民们为了防备南陆士兵设的埋伏。只是,眼下自己自身难保,还怎么救得了这些村民?
邢彦愧疚地摇摇头:“这矛隼确实是玄机营的物件,不过是别人送我的,我也并不是玄机营长官,而是逃难的……”
他实在不忍心看村长脸上流露出的失望神情,迟疑了一瞬,又道:“但我对燕州和南陆的战事多少了解些,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自然义不容辞。”
话音刚落,邢彦的肚子又非常不配合地“咕噜”一声,刚刚才凉了几分的脸瞬间再烧了起来。
村长连忙招呼妇人将粥重新端上,欠身道:“不好意思,是我仓促冒犯了,您赶紧趁热吃些粥吧,我看您这样子怕是饿坏了。”
尽管邢彦还是窘迫,但闻到热粥扑面而来的香气,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了,狼吞虎咽地连吃好几碗,终于恢复了些许精神。
休息片刻后,他看着那些壮丁将一根根竹竿削成一米来长、带尖头的样子,想起村外壕沟陷阱里那些似人非人的尸体,隐约猜测到了一些事情,但有点不敢相信,于是试探着问:“我刚刚在壕沟里,看到有些中埋伏的……东西,就是那些东西袭击了村庄吗?”
听到邢彦提及壕沟中的东西,在场人神情皆是骤变。
村长还算镇定,但面色阴郁,眉头快要拧成麻绳。
他道:“长官说的没错,上个月有南陆部队从我们村子过,将村子洗劫一空,却并没有杀人,当时我以为那些士兵看我们穷乡贫民,就放我们一马了,结果是我太天真!”
说到这儿,村长面露恐惧:“南陆士兵离开时,在附近沿途留下了好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那些怪物饿了就跑进村庄来找吃的。
村民们哪见过这样的东西,吓得纷纷逃窜,可能逃到哪儿去?这里是我们祖祖辈辈守着的一亩三分地,要是被这些怪物占据了,我们照样得饿死。
所以,当时村里一些年轻人就组织起来,拿起我们仅有的武器,想要驱赶这些怪物,结果……结果……”
村长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饱经风霜的脸上老泪纵横:“太可怕了!一旦那些怪物察觉到有人想攻击它们,所有靠近它们的人就都……就都突然四分五裂了!连具全尸都没留下来……”
村长不忍再多叙述,屋内气氛极为凝重,男人们沉默不语,而一旁的中年妇人侧过身子,偷偷抹眼泪。
邢彦的心沉到了谷底。
结合村长刚刚的描述,还有树林中所见景象,所谓的怪物就是教宗制造的“奉献”无疑了。
——教宗到底要做什么?!真的是要替泊落族复仇,连最底层的平民百姓都不放过,要将燕州人赶尽杀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