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
村长垂头拭泪,平静了些许才继续道:“后来我们想方设法避免与这些怪物直接接触,就在村子外、村子里,挖了很多壕沟,引诱那些怪物跌入陷阱,这才勉强支撑了一个月,不至于村子的人死绝。
但是长官,我们撑不了多久了……那些怪物源源不断,除掉一只很快就有另一只出现,再这样耗下去,我们迟早都会死。
真被逼到绝境,我们只能离乡背井、迁徙别处。但这一村子老老少少,且不说路上可能会碰到战祸,单是长途跋涉,有多少人能活到最后?”
邢彦捏紧拳头,觉得胸口堵得发慌,犹如千斤枷锁缚身,沉重无比。
就他以往的认知,“奉献”基本都会发生变异,但能够激发出神力的却是极少数。可按村长所言,如今入侵村庄的“奉献”似乎都具有神力。
——怎么会这样?莫不是真跟储轻缘恢复了记忆有关?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一旦正面对抗起来,一两个“奉献”都能折损玄机营大批兵力,更何况是源源不断的“奉献”!
“绝对武力”四个字再次浮现在邢彦脑海。
——难道真如以前猜测的那样,储轻缘的基因有先天缺陷,即使他恢复记忆,“奉献”们的身体变异也无法改变。但因为记忆与神力正相关,随着储轻缘恢复记忆,这些“奉献”会更容易激发出神力,成为强悍的杀戮工具?
妈的!储轻缘这家伙为什么又回去教宗了!就这么心甘情愿任那个宗主摆布吗?!
邢彦脸色阴沉,戾气毕现,一个念头不经意浮出——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找个机会除掉他。
念头一闪而过,邢彦自己都吓了一跳。
——怎么会对储轻缘起了杀意!
虽然刚认识时邢彦跟储轻缘很不对付、两人见面就撕,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邢彦亲眼所见、从旁人口中所知,储轻缘除了性格傲气了些外,本质纯良,一直在尽自己所能救助他人。
他的血统是他的错吗?不是。应该说,他才是因为血统最受尽磨难的人。
他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些野心贪婪、不择手段、多少利益都无法填满欲望沟壑、视他人性命如草芥的人。
为什么要把这一切的错算到储轻缘头上?他跟冯琛……已经够可怜的了。
想到这儿,邢彦垂下头,倏忽感到一股强烈的愧疚。
——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呀!现在这些村民求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还想把责任全推到别人头上。
自从被重案司革职后,邢彦身边能依仗的人仅剩了冯琛和储轻缘,现在这两人都下落不明。
在“动岛”时,邢彦从使徒口中得知,储轻缘会被教宗囚禁;而在被关进刑军署监牢之前,他就已经联系不上冯琛,那小子只给他留了一句“我会回来的”,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孤立无援,过去的手下一个个受他牵连,自己就是个无用的废物!哪来的脸去推卸责任!
什么八面玲珑、游刃有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邢司长……以前他攀附权势、趋利避害、以公谋私时,确实在三大署混得如鱼得水,如今想要摸着良心做回事,怎么就落到如此田地?
邢彦痛苦得脑袋快要炸开,猛一拳捶在床板上,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
“长官,您,您没事儿吧?”村长向后退了一步,神情既担心又警惕,而屋内其他男丁纷纷站了起来,做戒备状。
邢彦根本无心去防范这些普通村民,他只恨自己无力救助他们。
目前唯一能克制住神力的手段只有磁场禁锢,可看眼前村庄的落后状况,哪有什么条件建立得起磁场禁锢?
“我没事。”邢彦摆摆手,思虑良久,道:“我会用机械矛隼向外求援,但援助能不能到、什么时候到说不准,当下能做的恐怕就只有布置壕沟陷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