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排场呀,这战乱时期,我们能找一处安身地都不容易,他倒好,还要人服侍。”
人群中一人嘿嘿坏笑:“那不一样,人家金贵嘛~”
“怎么个金贵法?”
另一人十分兴奋道:“我婆娘说今天在街上看到他了,那长的哟,说确实是块做小白脸的料。而且听闻他总是睡到很晚才起来。”
其余几人相视一笑:“莫不是千人骑万人操的金贵法?晚上太劳累了?”
“那可不是,你们之前有听那个南陆军官讲过吧?这神医圣手说是救死扶伤得的名声,其实不过是教宗宗主的禁脔。”
“哎哟哟~原来是卖屁股卖出的名声啊。”
“不然你以为呢,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是神医圣手,听说看起来像个未成年。”
“哎哟哟~好脏!”
墙角处躲着的储轻缘脸阴沉得仿佛要杀人,但他也只咬牙切齿了一会儿,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任由那群人继续污蔑他、诋毁他。
想给他泼脏水的人,就算他再洁身自好也会说他脏;想凌辱他的人,任凭他再可怜也会欺凌他;想杀他的人,哪怕他再无辜也会要他性命。去跟他们计较毫无意义。
他这一生在人世间岁月虽不长,却历经了千般苦难、万般折磨,事到如今,已经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待他了。他有为他赴汤蹈火的爱人、有忠诚追随的朋友、还有很多真心对待他的人,足够了。
一路往住处赶,走到北城门附近时,储轻缘忽然瞥见远处人群中诺诺的身影,他刚想上前打个招呼,却见诺诺神色凝重,提着一篮子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匆匆往城门方向走。
诺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压抑气场,让储轻缘觉得吃惊,况且这时候快到晚饭时间了,路上行人都在匆匆回家,她为什么一个人往城门走?
储轻缘犹豫了一下,没直接上前打招呼,而是悄悄跟在她身后。
戒心
果然,到北城门下后,诺诺顺着城墙一侧的阶梯爬上城墙头。
储轻缘尾随其后,听到城墙头上的卫兵向诺诺打招呼:“姑娘,今个儿来的可早呀~”
诺诺道:“储大夫回来了,有点生病,我待会准备再过去瞧瞧他情况。”
看起来,诺诺每天都要来北城门这边,而卫兵们已经与她十分熟悉。
储轻缘好奇诺诺每天来这儿干什么,又走上几级台阶,想再听清楚些他们对话。
岂料这些卫兵十分警觉,储轻缘头还没探出台阶出口,就有一个卫兵察觉到了异样,拿枪指过来,大喝:“谁在那里!”
储轻缘只好摘掉兜帽,解开口罩,探出头。
这个守城卫兵原先就是在“自在之地”工作的,当时城防被佣兵寮少年们攻破后,他便投降了医院。战乱时期,底层百姓只为有口饭吃、能够活命,谈不上什么对教宗的忠诚。
而恰恰这卫兵以前认得储轻缘,此情此景之下,忽然迎头撞上过去的教宗神明,已经做了叛徒的卫兵一下子极其惶恐,扑通跪倒在地就喊“杏林大人!”
储轻缘吓了一跳,定睛打量这卫兵脸庞,隐约也有印象,想到自己也是从教宗逃出来的,他的尴尬程度不亚于这卫兵。
幸好这时诺诺也听到了动静,转过头来,一眼瞥见了储轻缘,吃惊道:“储大夫,你怎么也在这儿?”
储轻缘不好意思道:“我刚在路上闲逛,碰巧看到你神色不太好,有些担心,就一路跟过来了。”
诺诺愣住了一瞬,喉头微微哽咽。
过去诺诺一心追随储轻缘,储轻缘也待她很好,教她医术、护她周全,但那种好是有距离的,就像偶像与崇拜者之间的关系。储轻缘自己的私密过往不会对诺诺吐露分毫,而诺诺的情绪好坏,他一般也不太注意得到。
然而这次回来,储轻缘真的变了太多,仿佛冷冽的冰融化成了水,如今的储轻缘于诺诺,更像是一个朋友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