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哀嚎一声,“不是吧姐姐,我才刚从一个火坑里跳出来,还没歇上一晚呢,你就要逼我往另一个火坑里跳,姐姐啊姐姐,你可是我的亲姐姐。”
“正是因为我是你的亲姐姐,才这么忧心你的学习。换做我是你的继姐,我管你是上学还是在家睡大觉。”
清儿闻言就挠挠头,“那我现在也不知道,这附近其余私塾怎么样,我总得打听打听吧。姐姐你别逼我,先让我歇两天,我再忙这事儿。”
桑拧月一颗慈姐心肠顿时消失无踪,她上手揪住弟弟的耳朵:“还想歇上两天?你怎么不说歇上两年呢?大好的时光你不读书,你说你想做什么?走,你到父母的牌位前说说去,让爹娘也知道知道你的志向。”
清儿赶紧求饶。
哪有姐姐这么办事的?怎么还能把这种事情说给爹娘听呢?这不擎等着爹娘晚上入梦来骂他个狗血淋头么?
清儿求饶再求饶,桑拧月总算饶过他。但弟弟的话也在理,郑夫子的私塾已经踩了坑,那下一个私塾就更该用心找。这肯定会耗费不短的时间,那这段时间就让弟弟在家歇着么?
桑拧月想到一个主意,就说:“你这段时间先跟着丁举人学习吧。”
“丁举人?”清儿一脸不敢置信:“姐姐让我跑到南城去?”
丁举人就在崇文书斋坐馆。
书斋那边,前边是个铺子,后边是个院子。院子不大不小,教授十多个学生是足够的。可熟料那大好消息一放出来,来报名的学生足有百十个,那这地方不够用了。于是,又高价买下隔壁的宅子打通。那地方宽敞,多清儿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桑拧月:“丁举人是举人,教授你这个连童子试都没参加过的小孩儿尽够了。”
“可丁举人不是只教授那边小孩儿识字练字?我这如今都快学完‘四书’了,我和他们学的东西不一样,那丁举人不得分开两边授课,这不得耽搁丁举人时间,耗费他的精力么?”
“没关系,我会多给丁举人一份束脩,想来丁举人是愿意挣这份银子的。”
清儿无语凝噎的看着姐姐,怎么可以这么操作呢?他们如今住的地方可是东城,东城距离南城大老远了,就是做马车过去,都得大半个时辰。那他每天早起要多早就起身,才能赶上丁举人的第一堂课?姐姐是魔鬼么,姐姐怎么可以对他这么严格?她都不考虑考虑他刚经历了那么大的惨痛,他也有心理创伤,也是需要时间疗伤的么?
清儿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话,桑拧月听见了,就有些啼笑皆非。“我看你活蹦乱跳的,一点不像是受了心理创伤的样子。再来,你去了南城,那边私塾算是咱们自家创办的,那个不长眼的敢排挤你?若真有这样的人,回头你告诉姐姐,姐姐给你主持公道。”
桑拧月把什么都说尽了,那清儿能如何呢?他再不情愿,再不愿意入学,最后还是不得不顶着姐姐殷切的视线,同意了姐姐的安排,准备从明天起,就去南城借读。
不过,明天就去么?
桑拧月考虑了下说:“还是后天吧,明天姐姐陪你去郑夫子哪里,去给郑夫子辞别。”
不管怎么说,郑夫子总归教导了弟弟一场,一言不说就给弟弟转学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这世道最讲究一个尊师重道,虽然郑夫子此前做事不妥,把弟弟伤的不轻,她为此也心有怨言。但大面上的事情,该做的还得做,不然留下话柄,以后影响了弟弟的前程那就不美了。
清儿闻言,还没来得及高兴了,又颓丧起来。
比起去郑夫子的私塾,他还不如明天一早去南城呢。不过姐姐的话也有道理,郑夫子教导他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是应该辞别一场,了断他们段缘分。
*
第二天,姐弟两人赶早去了郑夫子的私塾。
因为早起会有半个时辰的早读,一般这个时候,郑夫子会亲自盯着学生们读书。但若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也可以走开。
若是等到中午和下午,那就不行了,郑夫子忙得很,全天有课,即便他们过去,郑夫子都不一定有时间见他们。
姐弟俩过去后说明来意,自有助教赶紧进了教室去寻郑夫子了。
稍后郑夫子从教室中走出来,在自家院子中见了姐弟俩。
桑拧月没说详细事情,只说弟弟在这边不适应,准备给他转学到别处去。
郑夫子面上晦暗莫名。
他沉默了许久,随后才后退两步给姐弟俩揖了一礼。是长揖到底那种,非常诚恳,非常用心的在道歉了。
桑拧月赶紧往一边侧身,清儿则连忙扶起郑夫子,连声说:“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