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算,她和沈廷钧之间就是一笔糊涂账,岂是想算就能算清的。
不过她宁愿沈廷钧欠着她、对不住她,也不愿意她对不住沈廷钧。
念及此桑拧月更烦躁了。
她起床在地上踱了两步,可还是觉得满心烦恼无处倾诉,最后只能又蒙着被子睡起来。
谁料困意还没上头,清儿就从外边跑进来。都快走到内室了他才赶紧顿住脚,隔着屏风问桑拧月:“姐姐你怎么了?我听丫鬟们说你吐了两次了?姐姐你是吃的不顺口,还是心里不舒坦?”
不得不说,作为亲姐弟,清儿对姐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心里很清楚,姐姐不是爱麻烦人的性格,能自己做的事儿绝不会去求别人。一是低不下那个头,二是不想欠人情。
可因为他进应天书院的事儿,姐姐被迫低头,让他去求助侯爷。
清儿心中很难受,就说:“姐姐,若你实在不愿意,我再去和侯爷说说,这事儿就不麻烦他了,我们另外想办法就是。总归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也不能让尿憋死。”
“你说的什么胡话。”
桑拧月起身,从里屋走出来,清儿见姐姐嘴唇虽有些惨白,但精气神看着还不错,提着的心微微放下一些。
他心思松散,就有心说笑了。当即就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姐姐。和姐姐的身体比起来,其余旁的都是可以舍弃的东西。真的姐姐,若你觉得求助侯爷不妥当,我回头就和侯爷说清楚,我们姐弟……”
“好了好了,我说什么了,你就接连不断说这么多。什么不麻烦侯爷?不麻烦沈侯,我们姐弟俩有什么办法能把你送进应天书院?”桑拧月现在很冷静,说出的话也冷静的可怕。“这次就当是欠侯爷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以后我们还。”
清儿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姐姐如今这个表情,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也不说这些了,只告诉姐姐,侯爷准备明天领他去应天书院一趟。
桑拧月闻言微颔首:“是去考核的对不对?”
“就是如此。”清儿挠头,“侯爷说了,虽是他介绍过去的,但也要过了最基础的那关。好在我的学问虽然不深厚,但基础很扎实,侯爷让我不用担心。”
桑拧月应了一声“好”,然后看时间不早了,就赶紧催着弟弟回房歇息去。
第二天还要早起,清儿也不磨蹭了,回房后激动的在床上滚了两圈,随后就睡了过去。
桑拧月听素锦说弟弟已经歇下了,手中的针线就停下来了。
可片刻之后,她又拿起那件直缀,细细的缝制起来。
府里虽然多出一个善做针线的秋桐,但桑拧月偶尔也还自己做针线。就比如她手中这件衣裳,本来是准备送给清儿当生辰礼的。可既然弟弟明天要去书院“面试”,她就想让弟弟穿着这件衣裳去。
桑拧月熬到天明,终于将衣裳做好了,展开一看,衣裳虽然没有多华丽,却贵在针脚细密,看着就是用了心的。
清儿将衣裳穿上身,转了两圈让姐姐看了看。衣裳非常非常合身,而且颜色搭配也适合清儿。清儿穿上这衣裳,衬得他整个人越发清秀,就跟个文雅的小竹子似的。
清儿接连赞“好”,可看着姐姐眼下的黑眼圈,也忍不住絮叨,“姐姐以后不能再熬夜了,这多伤身体啊。而且我虽然挺喜欢这衣裳的,但我还有很多衣裳可以穿,姐姐何必熬夜呢?”
桑拧月抑制不住打了个哈欠,眼泪从眼角滚落出来。她一边擦掉眼角的泪珠,一边笑着回应说:“穿上新衣裳,讨个好彩头。好了,别啰嗦了,侯爷应该在接你的路上了,你快些用膳去。”
姐弟正说着话,结果就见李叔过来说,“侯爷过来了,如今在门口等少爷呢。”
清儿忙不迭从凳子上站起来,“李叔你快把侯爷请进来啊,侯爷是贵客,怎么能让侯爷在门外等呢。”
李叔就道:“可侯爷说了,府里还有女眷……怕不方便。”
“怎么会不方便?姐姐和侯爷见过不止一次了,哪有那么外道?况且还不知道侯爷用没用膳呢,我这边还没吃饭,总不好让侯爷一直在外边等着。李叔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出去迎一迎侯爷。”
话落音清儿已经跟着李叔跑出去了,留下桑拧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最终还是决定让丫鬟给清儿捎个话,她先回后院休息去。熟料她还没走出花厅,就看见清儿欢快的引着沈廷钧走了进来。
沈廷钧看见她,却目不斜视。他眸若寒星,面目冷清,脸上一点情绪波动也无,这让桑拧月也逐渐冷静下来,整个人立马从之前坐立难安的状态,恢复成冷静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