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他们刚坐进马车中,天上跟被人捅了个窟窿似的,大雨倾盆而下,顿时在地上激起了无数水花。
也好在这是应天书院的山脚处,因为平日里多有家长在这边送别学生,也有的是学生缺少了笔墨纸砚不愿意进城去买,是以这边慢慢的就兴建起了许多店铺和宅子。
而如今不管是赶车的李骋,亦或是沈廷钧身边的成毅,再不然就是她身边的素锦,全都去旁边店铺避雨去了,而车中只剩下了两人。
第104章104魏明谦
桑拧月后知后觉意识到,呆在马车中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她当即起身,用手掀开马车的车帘子,准备冒雨去店铺中寻素锦几人汇合。
可她的手才刚伸出去,就被人拉了回来。
桑拧月正想挣扎,就忽的听见沈廷钧说:“别动,你手上有划伤。”
依旧是那只右手,只是不同于上一次是被马匪扛着从树林中穿梭而过,弄出了道道划痕,如今这手上的划伤虽然不严重,但桑拧月一时间竟然也想不起来,这究竟是在何时划到的。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如今和他共处一“室”,这才是大问题。
桑拧月便缩回手说:“我没事儿,侯爷不用担心。”又看向窗外:“雨太大,马车许是会漏雨,不如我们去旁边店铺中寻素锦他们?”
沈廷钧没说话,但桑拧月能感觉到,他依旧在直勾勾的看着她。许是四下无人,才可以将心中的放肆与迷恋肆无忌惮的倾泻出来。他此时的眼神浓的似墨,粘稠的似是沾到人身上便不能离开。
桑拧月努力秉住呼吸,可他身上的松柏香气却依旧丝丝缕缕的钻进她肺腑中。
桑拧月越发觉得时间难捱,便再次伸出了手。
这一次沈廷钧没阻拦她,他只是突然开口说,“我今天傍晚秘密出京,表妹确定不随我一道南下?”
桑拧月此时也在考虑这件事。
毕竟早先李叔打听好的,每天发往闵州的客船有三班。第一趟在城门打开后一个时辰,第二趟就在正午十分,也就是现如今这个时间点,第三趟要再晚一些,但在申时初。
若是她现在立马调转头回京,许是着急忙慌的拿上东西也能赶上最后一趟船。但如今暴雨横行,外边雨幕太厚,让人连对面的场景都看不清。这种情况下,除非是不要命了,否则谁会在这个时候赶路。可雨也不知道何时才停,而客船也不知道等不等人……
若说今天是为了送清儿入应天书院读书,桑拧月才强逼着自己,没让自己昨晚连夜登船的话,那如今清儿已经安顿好了,想让她再熬一晚,明天再登船,这对她来说,恐怕难如登天。
桑拧月就在傍晚乘坐沈廷钧的船只南下,与一夜难眠,翌日乘船南下之间做起了艰难的选择。
其实这个选择一点也不困难,因为她知道自己心里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也因此,桑拧月很快低了头,“我随侯爷一道南下,还要劳烦侯爷傍晚时在河边等一等我。”
沈廷钧喉咙似是上下滑动了两下,他难耐的转开视线,挑开窗帘看起了外边的雨幕。
雨水还是很大,水花激起了地上的尘土,随后那尘土再次被压下。
这只是很平常的一幕场景,如今在他看来,竟然也有了莫名的美感。
沈廷钧眸中有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他侧首又看向桑拧月,桑拧月此时也看着他,她红唇微启,似是有些难为情,又似是有些窘迫,就听她说:“清儿进应天书院,多有劳烦侯爷,此番我去闵州,还要再次劳烦您。侯爷对我们姐弟恩情厚重,不知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姐弟做的,以为报答?”
沈廷钧本来舒缓的表情,立时有些僵硬。他许久后才说:“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记恩,更不是让你时时刻刻想着如何回报我。”
“可涌泉之恩,尚且需要滴水相报。许是在侯爷看来,不管是送弟弟去应天书院读书,亦或是顺带捎我去闵州,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欠下这么多人情,我们不能装聋作哑,也不能这么理所应当的接受。”
沈廷钧闭了闭眼,再睁开,他轻声道:“你只当是侯府让你受了委屈,却没为你主持公道,你只当是侯府在补偿你们姐弟吧。”
桑拧月不自在了一瞬,“这事情早已经过去了,该陪的不是老夫人已经陪过了,该给的补偿老夫人也给过了,侯爷不需要几次三番提起。”
“好,我不提。那就只当是我欠你的,这你总该受之无愧了吧?”
桑拧月侧过身去不看他,许久后才说:“侯爷也不欠我的,当初……”
她想说,当初虽有侯爷威逼,可若不是她心中对他有些想法,她又岂会那么顺从又妩媚的在他身。下婉转承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