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敏君又想起之前大哥转告她的,军医对于霜寒头疼的诊断,她不由更加小心的抚摸着雷霜寒的后脑勺。所以,霜寒的记忆,还是有可能恢复的对不对?
常敏君将雷霜寒微微推开一些,郑重的唤了一声“霜寒。”
雷霜寒怔怔的看着她,常敏君就不紧不慢的将之前常武行告知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雷霜寒闻言不知该喜还是悲,但他摸摸后脑勺,良久后只感叹了一句,“既然让我想起了些什么,那就恳请老天爷再厚爱我一些,让我多想起些事情吧。”
夫妻俩迷迷糊糊睡着了,只是不管是谁,睡得都不安稳。
雷霜寒是一直处在噩梦中。
他梦见滔天的洪水席卷而来,他在昏黄的洪水中焦灼的寻找着什么。他上不了岸,他也不愿意上岸。他筋疲力尽,可他还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狼狈的搜寻着什么。
他在找什么?他究竟在找什么呢?
有野狗野猪狠狠的撞击到他身上,他狼狈的被粗壮的木头砸的晕头转向,狠狠磕到了巨石上,血液横飞。他疼痛的想要卷缩起身子,他喘息困难,浑身无力,想要漂浮起来换气,可却再没有了力气……
雷霜寒在睡梦中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哀嚎声,他梦魇似的猛一下坐起来,又像是陡然被人抽空了身上的力气,砰一声砸倒在床上。
即便躺在床上,他也没有安静下来。他眼睛紧闭着,浑身冷汗不止,人也颤抖个不停。
常敏君没有办法,只能喊人快些请大夫来。大夫来的很慢,常敏君便愈发焦灼。
好在大夫开的药有用,常敏君给雷霜寒灌上两碗,他终于睡死过去。
不说主院这边一夜未曾熄灯,只说桑拧月回去后就洗漱休息了。
她这一天着实累,而且身上还是有些不舒坦——这件事她谁也没说,包括近身侍候她的素锦素问,桑拧月都没告诉她们。
这两天她时常感觉胸闷,人也疲乏的厉害,再加上这一天也没怎么消停,是以躺在床上没多长时间,她就沉沉的睡着了。
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桑拧月总隐隐听到大哥的声音,她不知真假,不明就里,在床上翻了两个身,整个人陡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结果坐起后人还浑浑噩噩着,却猛然间见床边坐着一个人。
桑拧月一下子就清醒了,条件反射就想尖叫。可随即那熟悉的味道将她所有的感官都唤醒过来,桑拧月张开的嘴巴就缓缓闭上了。
她往后挪了挪身子,喑哑着声音轻声问沈廷钧,“夜已经深了,侯爷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至于沈廷钧神出鬼没,竟然出现在雷府,桑拧月对此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沈侯不是一般人,她在的地方,他总是轻轻松松就能进去。
午夜的天气不比白天,阵阵海风吹来,桑拧月需要盖上薄被才能不被冷醒。
如今半夜起身,一股凉气袭来,她竟忍不住打了哆嗦。
桑拧月肩膀一缩,就想拎起被子往被子里钻,却也是此时,一件带着体温的衣裳已经披在了她身上。
沈廷钧不知何时脱了外衫上了榻,桑拧月被他抱起来往里挪了挪,不由慌得抓住他的手臂,无措的说,“侯爷,这是我兄长府上。”
“我知。”沈廷钧终于说了他进了这房间里的第一句话。只不知是这夜的风太过沁人,亦或是沈侯本人情绪不佳,他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冷淡。
桑拧月对他的冷漠最是无措,心头的慌乱一阵阵袭来。她既怕惊动了外边的丫鬟婆子,担心这事儿被兄嫂知晓,又不想让他不高兴。
就在她思虑着,接下来要说什么才好时,沈廷钧已经抱着她躺在了床榻上。
他调整了她的姿势,她便也温顺的伏在他怀中,一双白皙温软的小手搭在他上下起伏的胸膛上。
两人都没出声,许久后,沈廷钧才问了一句,“之后都住在雷府?”
桑拧月便抬眸看着他,迟疑片刻说,“应该是的。”
今晚没有月亮,外边黑漆漆的,屋内更显黑沉。
拔步床内一片漆黑,即便两人近在咫尺,她也看不清他的面容,更看不清此时他的表情。
不过他素来就是漠然的,即便是大白天里,即便是面对面,她也看不出来他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他从来就是这样高深莫测,不容忍窥视的人物,她做的再多,也不过徒劳无功罢了。
桑拧月话落音,屋内便又恢复了安静。
沈廷钧不说话,只是一只手紧紧的钳制着她细软的腰肢。他的手掌穿过她单薄的寝衣,放在她温热的皮肤上摩挲。
桑拧月思绪纷飞,觉得他其实不该来这趟的。可若他真的不来,她又不会甘心。可他真的来了,说了那些话,她也表达了“以后会继续住在这里”的意思——这句话简单,可潜意思是什么,两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