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启蒙的绘画师傅,就是桑父。无奈最近桑父所有精力都在孕妻身上,连书肆的生意都险些顾及不上了,教导桑拧月作画的事情,自然也就搁置了。
桑拧月一边和沈廷钧学作画,一边嘀咕说:“我爹书画功底也很深厚,有爹爹教我,我之后肯定不会逊色与你。”
沈廷钧只轻“嗯”了一声,却没有告诉她,桑父大概率要等桑母平安生产后,才有闲暇继续教导她。
可也教导不了多久,毕竟再过不长时间,他们夫妻俩就要远行去为桑拂月提亲,并因此丧命……
沈廷钧没提这些丧气的事情,他指点桑拧月作画时注重写意。写意重在线条,而她不知道是笔力不足,还是练习的少,在这上边缺陷很大。
几次教导过后,桑拧月依旧没什么进步,沈廷钧便亲自站在桑拧月身后,一边小心将她拢在身前,一边握着她拿笔的手,亲自教她怎么运笔,怎么绘画。
桑拧月老老实实跟着学,可不知何时,她竟开始走神。
陌生男子的气息近在耳侧,他身上好闻的松柏香气团团围绕着她。他说话的声音磁沉低哑,带着微微的热气扑洒在她耳侧,桑拧月便不受控制的红了面颊,一颗心也“噗通”“噗通”跳的飞快。
沈廷钧再次教过一遍,俯首问她,“可学会了?”
然而,她的好学生却走神了。
此时她面颊晕红,一双明亮的桃花眼中含着水润润的羞意看着他。似乎被他的询问惊住了,她陡然就缩回到那张乌龟壳子里,然后垂首语无伦次的说着,“学会了,学会了。”
沈廷钧见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他有意逗逗她,让她给他展示展示她的学习成果,但她看一副小女儿家春心萌动的模样,沈廷钧又实在担心若是打断了她此时的遐思,之后她不知猴年马月才会对他重新升起男女之间的感情。
最后,沈廷钧到底没有特意逗弄桑拧月。
她一个小姑娘家,许是意识到什么,红着面颊要回家,沈廷钧直勾勾的看了她许久,便也颔首同意了。
只是,送她出门那条路上,沈廷钧忍不住说:“桑府今年的年夜饭,可是月儿操持的?”
他唤她“月儿”,这是比家人称呼的“拧拧”,更亲近的一种叫法。
桑拧月不受控制的在心中重复了两遍这个称呼,一颗小心脏顿时跳的更快了,面颊上的晕红也更明显了。
她虽然不知沈廷钧为何这般亲近的称呼她,但既然他喊得出口,她怎么能不应?不应岂不是显得她心虚?
她便佯做无事一样微颔首,还很自得的在沈廷钧面前炫耀,“是我定的菜单,不过爹娘都没做出什么改动。”如此也算是爹娘认可了她的掌家能力,她又岂会不高兴?
桑拧月沾沾自喜,甚至恨不能将尾巴翘起来。结果,她正高兴,就听沈廷钧说:“不如把你定下的菜单送一份过来,通判府什么都没准备,我们也不知道晋州过年的习俗……”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可怜呢?
不过想想他可不是很可怜么。
他过了年才加冠,说起来如今也只是个少年郎。可他已经远离了父母到千里迢迢的地方任职,且肩负着一个州府百姓们的期望,扛着他们的信任。
他劳心又劳力,这半年的时间没有一刻松懈的,连带着他身边那些人手,也背指使的团团转,整天没个空闲的时候。
这眼瞅着都要除夕了,可他们竟连这边的习俗都没打听清楚,连年夜饭的菜单都没定下,这也,这也太可怜了。
许是太心疼他们了,桑拧月脱口而出一句话,“那不如过年你到我家去用年夜饭……”
话出口桑拧月陡然意识到不妥。
上次他在桑府用了中秋宴,结果翌日就传出好大的风言风语来。
有说桑父会攀附的,有说桑拂月为何沈通判交好无所不用其极的,当然,也有说桑拧月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想要攀高枝的……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桑家那段时间都成城里的风云人物了。
这也幸好很快就查出了桑母怀孕的事情,桑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桑母身上。不然,让他们多去外边走两圈,听听外边的风言风语,怕是能把肺气炸了。
上次的风波太大,这就导致这次邀请沈廷钧去桑家用年夜饭,桑拧月顾虑很多。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
况且沈廷钧还用那双深邃幽深的凤眸看着她,她一时间心跳过来,只觉得窘迫的厉害,甚至连多看他几眼,都而居的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气。如此情况下,哪里还好意思说反悔的话啊。
桑拧月开口邀请,沈廷钧自然不会推辞,他一口应下,桑拧月听到他说“好”,一时间又纠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