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就算说了也没有人会明白,亦不会有人愿意相信。
或许姮儿会懂,可是……
可是她如今已经不想再懂了。
诸多误会,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张良从未想过他们会到这样的境地。
刚刚姮儿站在他面前,漫不经心的随意,都叫他心如刀割。他很想把自己心里所有的重担全部告诉她,可是她不愿意再听,张口就是不相干的人,叫他如鲠在喉。
他坚定不移的朝着心里的方向走去,可是现在的状况叫他突然急急止住了脚步,他突然发现,原来姮儿在自己心里,是和他努力想要达到的目标是一样重的。
天秤开始倾斜了,他开始有些走不动路。
不想失去,不愿失去……
这一路脑子里乱糟糟的走回到住处,六公主燕妤正等在那里,看见他回来,满脸笑意的迎上来:“子房,你回来了,一大早去哪里了?”
“不要唤我的字。”他再一次重申,可是燕妤没有半分不悦,只是说:“好啦好啦,我不这么叫了,你就不能多笑一笑,总是这么……不近人情。”
“你有什么事吗?”他在矮桌边坐下。
燕妤说:“我昨晚做梦梦见你了。”
他不客气:“你的梦,跟我有什么关系,日后公主还是少来我的宫殿。”
燕妤撒娇说:“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他说:“公主请回吧。”
燕王用来笼络他的女人,若是来个不烦的就好了。
燕妤仍然在娇怯怯的说着她的梦,张良一句没有听进去,他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反复回响那句“无关紧要的人”。
张良忽然一掌掀翻了桌子,冷冷的看着燕妤。
燕妤涨红了脸,眼睛里盛满了眼泪,然后又羞又愧的跑出去了。
“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他对张景说,张景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磨磨蹭蹭的出去了。
他独坐在廊下,用小炉子煮着水,泡茶。
然后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的喝茶,喝了一上午,杯中再无一丝茶香,他静静地看了看炉子,火已经熄灭。
突升的一股戾气,他狠狠的将杯子砸碎,手上被碎片扎了一手的血,受伤的还是那只手。
张景听到动静赶进来,看见鲜血淋漓,被吓得有些呆了,慌忙上去给兄长止血。
张良避让,淡淡道:“出去。”
张景嗫嚅着:“可是在流血……”
张良只是冷冷的再一次重复:“我让你出去。”
张景站起来,慢慢往外退着,冷不防撞到了什么。回头一瞧,只看见视野中一个宽阔的胸膛,是那位叫庆卿的先生,他是太子燕丹的客卿。
庆卿拍了拍张景的肩膀,张景问了声好,然后匆忙带上院子里的门出去了。
“子房,你怎么了?”庆卿叹了口气,拿出一块帕子替他把手包扎好。
张良对着庆卿向来是尊重的,敛了冷意,道:“一时任性,叫先生见笑了。”
满院狼藉,喝茶的杯子都让他给摔碎了,见他神色不豫,庆卿找了块干净地坐下,道:“我就不喝茶了,我来有事寻你。”
张良道:“是你有事寻我,还是太子有事寻我?”
庆卿苦笑:“是太子殿下。”
张良问道:“什么事?”
庆卿道:“太子殿下听闻你让剧越将军在点兵,他有些担心,就派我来问一问。”
张良道:“此去秦国的信使大约还有四日就能到,秦国的军马定会在十日内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