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的脚步像有千斤重,一步都挪不动,她哆嗦着看向尉缭,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步?
张良一定还有后招的吧,他可是谋圣啊!
“阿姮?”见他迟迟不动,嬴政的眼里涌起了暴风骤雨。
尉缭忧心忡忡的望着她,眼前这一盘乱局,如何得解?但他也奇怪,张良这么谨慎的人,怎么会留下痕迹让他们一路追过来?如此大意不是此人的作风。
“陛……陛下,请……请……”她颤抖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姮儿,别怕。”张良温柔的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挽好,看到两人亲近的模样,嬴政拿剑的手几乎攥出了血。
此时没有人敢说话,尉缭不敢,蒙恬也不敢——这是三个人的事情,与旁人无关。
“拿上你的剑!”嬴政压抑着怒火,让身后的士兵退了三步。
张良点头,温声道:“我也正有此意。”
这只是两个男人间的决斗,夺妻之争,若还需他人相助,委实羞愧。
张良让身后的侍从也往后退,他从韩念那里拿了一把剑,利落的将剑抽了出来。他动作轻柔的在剑身上抚摸了两下,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骨节分明。
他看向怀瑾:“有一件事托你,若我败了,请帮我护下韩念,我亏欠他良多。”
怀瑾说不出话来了。
张良握着剑从容的走上前去,他始终带了三分浅笑,一袭玄色的衣衫衬得他面若冠玉,风华绝代。
这是曾经韩国的少年天才,仅仅五岁时已跟着父亲上了朝堂,十岁便跟着使团行走在七国,他是万人赞叹的天纵奇才,是当之无愧的贵族君子。
怀瑾想起,她甚少见到他拿剑的时候,印象中不过寥寥数次。
记忆里更多的,是张良穿着一件浅色的衣裳,带着清朗温润的笑意,携着淡淡的兰香,手拿一卷书剑,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
但是他出剑的时候,文秀的墨眉却带着一丝冷意,像下着雪的江南美景。
这两个人,都蒙名家指导,习得是君子剑。
然而几招下来,可以看出嬴政的力道更强,因为他每一剑都带着怒气斩下。
张良的手臂被划破一个口子,但因衣裳的颜色,看不出有鲜红,怀瑾大叫:“停下来,别打了,停下来!”
她冲上前去,想分开这两个人,然而嬴政只是一把拉过她,把她推到尉缭面前。
尉缭一把接住她,然后轻轻的拉着她的肩膀,怜悯的劝道:“阿姮,这是两个男人的战争,你阻止不了的。”
“老尉,帮帮我!”怀瑾手脚冰凉,她求救似的看向尉缭,喃喃道:“不能让他死!不能让他死!”
尉缭温和的神情里怜惜之色更甚,他摇摇头:“这是一个死局,张良在走第一步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料到会有这种局面了。阿姮,你只能选择一方,你已经答应嫁给陛下了。”
“那些人是否要解决掉?”蒙恬已派人围住了张良身后那群侍从。
尉缭阻拦道:“等陛下的吩咐。”
那边嬴政身上也挂了小口子,两人越打越激烈,竟然还没有分出胜负。
蒙恬道:“这人看着文雅,出剑却又狠又准。”
“陛下,不要打了!”怀瑾焦急,她真的害怕,害怕极了。
铁器碰撞,发出巨大一声响,嬴政和张良的剑都被对方挑开,两人已经快接近悬崖了,尉缭凝神,提醒:“当心悬崖!”
一不留神,怀瑾已经挣脱了,她往张良那边跑过去,然而只见嬴政一掌打过去,张良不知是不是体力不支,竟然倒在了地上,惯性让他往外翻滚了两圈,边上即是悬崖峭壁!
“子房——”怀瑾魂飞魄散,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张良已然悬空,他面上依然带着毫不在乎的笑,怀瑾心里一痛,拼命想把他往上拉,可是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实在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回头看向嬴政,他却只是惊怒沉痛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