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拉住张良的手,他的手那样冰,冻得她整只手臂都麻了。
然而张良只是脉脉的看着她,他的眼神像是刚化开的蜜糖,在温水里一点一点的晕开,他冰凉的手拂过自己的面颊,带着无限怜惜。
终于,他说话了,他说:“姮儿,你是我的妻。”
是独属于张良的声音,温柔的、清凉温润得仿佛玉石一样,像是幽幽深谷里的一潭碧泉,涓涓流淌过心尖。
怀瑾的嗓子眼被糊住了,她连连点头,哽咽道:“是的,我是你的……妻子,今生都是你的妻子,子房,别离开我。”
“姮儿,我永远在你心里。”他幽幽叹息了一声,站起来往外走,怀瑾疯了一样跟着跑出去,可是外面只有一大片白色的迷雾。
你回来呀,子房!
怀瑾站在一大片迷雾中,哭得歇斯底里。
身子忽然一轻,眼前忽然变了景致,她睁眼扫了一圈,还是在帐篷里。
夏福和韩念睡的正香,外面已经隐隐有了天光。骨灰坛依然在自己臂弯里,怀瑾坐起来,看见枕头上湿了一大片,她触手一摸,脸上全是泪痕。
原来只是做梦。
早上简单吃了一些,尉缭便要带着她去新郑,路上她已经没有那么失态了,只是没了言语,抱着骨灰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眼睛疼。”怀瑾忽然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模糊,呢喃出声。
夏福给她看了一下,担忧道:“主子,可不能哭了,眼睛都肿了,再哭下去,眼睛都会出毛病的。”
说着拿丝绢沾了清水给她敷在眼睛上。
尉缭和韩念坐在一旁,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一路上能说的话已经都说尽了。
“还有多久到新郑?”怀瑾追问。
尉缭掀开车窗的帘子,往外望了一眼,远远见到高大的城墙,对她说:“马上就到了。”
新郑,曾经的韩国都城,现在秦国已经将这里设为颍川郡。
战乱已经过去许久,颍川郡在吴腾的治理下,已经看不出被战火侵略的痕迹了。
阡陌交通,男耕女织,一派安居乐业的太平景象。
在韩念的指引下,他们一路到了原先张相国的府邸,张府门前贴了封条,想来是被收作了公产,还没被分出去。
门前并无士兵看守,尉缭派人过去拆了封条,让夏福和韩念陪着她先进去,自己带了几个士兵直奔郡守吴腾的府邸去了。
在颍川要行事方便,还得吴腾多派些人手襄助。
张府已经破败不堪了,里面空无一人,怀瑾抱着张良的骨灰罐往里走,走到一片竹林处停了下来。
宅子里的植被,只有这片竹子还算长得茂盛青翠,似是心有所感一样,她看向竹林后年的一处房间。
这个房间的窗朻已经被毁坏,怀瑾看向韩念:“这个房间……”
韩念低着头:“是公子的。”
“我知道。”怀瑾立即走过去,到了门口,却有些不敢进去。几次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推开门走进去,里面空空如也,所有的箱柜都被打开随意扔在地上。
这只是一个空屋子,在窗户旁边,有一个矮桌,上面有一个半碎的茶杯,坐在桌边,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竹林。
“他是否常坐在这里写字、喝茶呢?”怀瑾拿起那只杯子,手上立即沾满了灰。
韩念以为她在问自己,回答道:“我、不常进张府。”
他只是一个细作,向来只在黑夜里出现,如鬼魅一般,见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