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直视着这位老人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说道:“不是很重,不过他一直喊疼,我着急就过来了,听说烈酒能让人昏睡。”
老巫师忽然把手伸到衣领里面,掏啊掏,掏出一个小布包递过来:“这是……草。”
那个词怀瑾听不明白,望栗接过替她道了声谢,又拿上了酒,然后赶紧拉着她走了,那些年轻人再次围了上去簇拥着老巫师问东问西。
“这是鬼参草的粉末,可以镇痛,我的腿早不痛了。”望栗抬起自己的一条腿给怀瑾展示,他喝了些酒脸上黑红黑红的,怀瑾干笑两声,拿起东西就跑了。
把东西送到了张良那里,韩念已然昏了过去,他的血将里面所有东西全部浸湿了,连张良和项羽身上都是一片鲜红。
张良拿到烈酒,直接倒在了韩念的伤口处,韩念立即发出一声鬼啸般的惨叫,只是叫了半声他又紧紧咬住了嘴巴。
不知他哪来的意志力,怀瑾连忙打开老巫师给的那个粉包,然后一股脑全洒在了韩念的伤口上。
他肚子上的窟窿已经被缝起来了,只是那模样,看得怀瑾胃里一阵翻滚。
许是那鬼参草起了作用,韩念全身痉挛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他颤抖着手把面具取下来,那张遍布扭曲疤痕的脸上满是汗水。
怀瑾忽觉的他可怜得很,这样想着,眼睛就忍不住红了。
最后,张良一言不发的把碳灰抹在了韩念身上,如此才算保住了命,他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一双白皙的手仿佛在血水里泡过一样。
“这次,对不住你了。”张良眼里隐隐自责。
“我的命,是公子的。”韩念擦完汗,复又戴上面具,然后靠着带血的毡毯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项羽看着满帐篷的鲜血,感慨:“他是个了不起的勇士!”
韩念的这个帐篷彻底没有办法待了,项羽和张良给他换了衣服把他抬到了另一处,然后将这个帐篷收了起来扔进了火堆中烧掉了。
这个午后,怀瑾和张良一直守着韩念,也是怀瑾第一次听到韩念的身世。
张良说他曾是故韩国的贵族,韩念的父亲因为政治斗争得罪了当时的一个显贵,一场政变之后韩念家的人全都入了狱。
为了折磨韩念的父母亲,幼小的韩念被抓着头按进了炭火盆里面,他的母亲当场就疯了,父亲也随之被杀死。
“当时他只有七八岁,那些人看到他的样子以为他活不了了,就把他和其他犯人的尸体一起扔到了乱葬岗。”张良面露钦佩:“但他没死,撑着一口气爬了出去,后来被韩国细作团的察举官捡了去。再来后,我接管了这支细作团,见到了韩念。”
“那他的真名就叫韩念吗?”怀瑾看着昏睡过去的韩念,心情有些沉重。
张良摇摇头:“细作团里面的人都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因为他后面成了我的影人,我才给他取了名字。”
“那为什么叫韩念?”
张良扫了她一眼:“那时候我以为你死了……”
原来如此,怀瑾抿着唇不语,张良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最后一天了,你不去出去玩?”
“大家肯定都在告别呢,我也没有认识什么新朋友,又去跟谁告别呢?”怀瑾想起刚刚那些去找老巫师占卜的年轻人,又说:“不过我刚刚看到很多人去找那个巫师占卜,不知道他占得准不准,倒是有些意思。”
张良爱怜的轻抚她的脸颊:“那你就去看看。”
“你陪我一起去吗?老巫师是骆越人,他口音有点重我不是很能听明白。”怀瑾央求道,黑珍珠这几天总是看不到人影。
张良看了眼韩念,把项伯拉了过来看顾,然后带着怀瑾去祭坛那边。
天色将晚,老巫师身边还是围了很多人,比下午她过来时人更多了,他们只能在后面排队。
祭坛左边,那些族长们还在喝酒,又唱又跳的,还有两个在比划。在这边排队无聊的年轻人们就往那边看热闹。
“他看着那么瘦小,没有我们族长壮呢!”排在他们前面的一个小女孩对同伴说,似乎在议论望栗。
另一个女孩就说:“可是神选了他呀,神是不会有错的。而且他还姓望,我听他们南越的人说,他是天皇氏的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