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说:“放三勺吧。”
张婶擦了擦汗,去柜子里拿糖罐子,怀瑾看到一旁的食盒,里面已经装好了饭菜。
她问张婶儿:“这个食盒是给谁的?”
“是送到沉音小姐那里的。”张婶儿不假思索。
怀瑾哦了一声,状若无意:“外院不是有自己的厨房吗?怎地又让你们送?”
张婶儿麻利的回答:“是张总管吩咐的,说沉音小姐这几天生病了,吃不惯外院的厨子,就让我们帮着准备饮食。”
“原来是张豆豆吩咐的啊。”怀瑾笑了一声,好吃好喝的,待遇还不错嘛。
她这一声笑让人摸不着头脑,厨房里的几个奴仆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夫人往日里虽常有怪异举止,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和善的,平日里极少这么阴阳怪气。恐怕是心情不好,他们还是小心伺候吧,张婶儿心想。
傍晚,张良让韩念来找她,正好晚饭已经做好,她就让韩念把食物也端去了兰院。
“糖醋鱼,我亲自盯着做的。”怀瑾心情大好,拉着张良一同落座。
张良深深的看着她,觉得自己有些束手无策,他竟然看不懂她的心思了。
“你若有气,只管撒在我身上。”张良的语气平静,像是平静海浪下汹涌起伏的波涛。
怀瑾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怒道:“你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把气撒在你身上?或者说你和沉音有什么关系?要你代她受过!这么维护她、关心她,你怎么不娶她?”
“我只中意你。”张良静静的瞧着她。
怀瑾几个深呼吸压下了情绪:“吃饭吧,不要聊这件事了,以后就当没这回事。”
大约对沉音的那一顿鞭笞起了作用,让她的怒火去了些,张良有些放松。
近来家里事情太多,他头回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哪怕跟几百个敌人周旋,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见怀瑾神情淡淡,他主动说:“我准备让韩成假死脱身,这样便不至面对颍川郡守了。等淮阳安定,他就会离开淮阳,往后家里只有咱们两,再也没有那些烦心事了。”
怀瑾弯了弯唇,看了他一眼:“只怕没有夫君在身边,韩成不晓得要吃多少苦头。”
张良觉得有些奇怪,她好似很开心,有种……解气般的快感。
他低头吃了一块鱼,猛然变了颜色:“你做了什么?”
张良惯能察人心思,这么快被他发现也不奇怪,怀瑾抿唇:“我能做什么?”
“韩念,你立即去外院,把沉音的吃食拦下来扔掉。”张良沉着脸对韩念吩咐说。
韩念一愣,立马放下筷子奔了出去。
怀瑾淡定的夹着菜,似乎早就料到张良的反应一般,而张良只是沉默的盯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要做什么,他心知肚明;他在想什么,她也心里有数。
须臾,怀瑾寂寂道:“我不想跟你做敌人。”
“我们是夫妻。”张良重重的握住她的手,询问:“你还准备了什么后招?”
“这么直接,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怀瑾挣开他的手,笑了笑。
从她发现沉音指示许婴绑架她的那一刻起,她和张良就开始对弈。
只是他们俩实在太熟悉对方了,任何动作都难以瞒过去。
怀瑾直视着他:“在淮阳除了你,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可我若是找颍川郡守呢?简喜从前是吴腾的属官,与我是旧识。你有想过一个女人的愤怒有多可怕吗?夏福死了,你不让我杀了沉音,那我们就一起去死。”
张良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说:“你不会。”
两人对视半晌,目光中皆是了然。
张良有些坐不住,怀瑾的怒火直接也影响了他,他匆匆站起身,想要出去。
怀瑾叫住他:“如果你把沉音送走,我就杀了韩成,你知道我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