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懂得项梁的意思,这些年她随心所欲的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他们大概忘了她曾经的作为。
苦笑一声,怀瑾道:“并非我不知道居安思危,只是昔年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叫我疲惫至极,不如当个平头百姓来得安心。”
“当贵女也好,当民妇也好,只盼你能安稳。”项梁语重心长,拍拍她的肩,道:“我不知桑楚的本事如何,但声儿曾来信,说他替桑楚寻过会稽的差事,不过被他推了。阿缠和阿籍都对他赞许有加,既然如此,不如劝他随我们一起做一番事业。”
怀瑾沉吟了一会儿,道:“舅父的忧心,怀瑾大约能明白,只是……桑楚性情淡泊,我们以后准备定居在下邳过过田园日子。”
项梁也不是没从项李氏那里听过他们的打算,只是觉得桑楚若能替家族办事,将来也能自立府邸发展家业,所以不放弃的一问再问。
见怀瑾神情坚毅,项梁叹气:“也罢,既然你们有打算,那我就不说了。我上年纪了,说多了,你也烦。”
“我知道,舅父都是为了我好。”怀瑾温情脉脉。
项梁点头轻叹:“你知道就好,不枉我们疼你一场。”
叙了几句,项梁便让人带着她回去休息。
怀瑾跟着侍女去了后院,他们的住处是一间朝南的一居室,项羽正坐在榻上与莺儿玩铃铛,阿燕在竹席上收拾带过来的尿布,桑楚则在一旁打坐。
莺儿现在很亲她,一见到母亲小短腿一迈就往这边爬,怀瑾大笑着把莺儿抱起来,嘴里喊着心肝肉儿。
只是略坐了一会儿,项伯就带着刘交过来了,见刘交手上拎着的小包袱,怀瑾便知他也是想来看看孩子。
“四师兄!”几年没见,刘交神色更见舒展文秀,只是终归三十多岁了,皮肉不复年轻时紧实。
刘交看到她,笑道:“小八,时光格外恩赐你,你与少时仍无二致,实在是不能相信你已是孩子的母亲。”
虽是客气话,但怀瑾听得异常开心,便把莺儿抱过来叫叔叔。
刘交亦是准备充分,把包袱里的一个五彩的陶泥娃娃拿了出来,只是在莺儿面前晃了一下,立即就吸引了孩子的眼球。
刘交把娃娃放在手心却并不递过去,莺儿在项羽的提溜下站立着,同时拼命的往刘交那边去,然后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娃娃——跌到了刘交怀里。
刘交大笑着把莺儿抱起来,怀瑾莞尔笑道:“这个小东西,一个娃娃就被骗走了!”
莺儿开开心心的在刘交怀里玩着娃娃,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刘交端详了莺儿一会儿,这孩子的眉眼让他想起了张良,可是看见怀瑾身旁的那个男子……他已听项伯讲了许多事,只觉得满心惋惜。
作者有话要说:
聚吴中悼忆亡友
刘交虽只字未提张良,怀瑾却仍然感受了刘交内心的波动,她只是黯然了一下,即刻就笑问:“还没问呢,四师兄这些年可好?”
“自然都好,你若有空去沛县,便能看见你嫂子和三个侄儿了。”刘交温和笑道。
“那年去百越,你还是独身一人,想不到才六年,你孩子都生了三个了!”怀瑾抚掌大笑,莺儿见母亲笑,也跟着拍手发出一长串笑声。
刘交看了一眼她身后打坐的桑楚,笑:“别光问我,你呢?”
这位显然是阿缠说了好几次的桑楚,屋里这么多人,他竟然一副入定之姿,连眼睛都没睁一下。
怀瑾明白刘交的意思,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然后拿起桌上一颗橘子。朝刘交和项伯使了个眼色,她陡然发力把橘子往桑楚那边掷过去。
桑楚像长了眼睛似的,只听见结结实实“ba”的一声,桑楚闭着眼准确无误的接住了那颗橘子。
他神色间似乎有些无奈,缓缓睁开眼看着怀瑾那边,目光中全是揶揄。
那边刘交满脸惊讶,项伯却见怪不怪了,桑楚略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