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所说,项梁不是没想过。可再想,也不能直接说出来,非正义之师,必会被口诛笔伐。
项梁叹道:“楚国百年,都是芈姓子孙为王,这才是正统。”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怀瑾一个字一个字的清楚说道。
“那张楚王的下场又如何?”范增反唇相讥,冷笑连连:“如今群雄并立,大家各自为营,若武信君自立,赵齐燕魏这几国,如何还敢与我们合纵?不合纵,如何抗秦?”
怀瑾撇撇嘴:“即便这几国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足楚国一半多,何足为惧?”
“先不说这些,先说说子房吧。”项梁支着头,一闪而过的野心被牢牢藏起来。
怀瑾心中有些失望,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项梁还是不为所动。富贵险中求,刘邦都敢把全部身家用来讨好项梁,项梁却不敢赌一把。
项梁不称王,张良是肯定不愿意留下来的,怀瑾心道我努力过了,于是继续按着张良的说法回答道:“如今六国后人都已起复,唯剩韩国无人。舅父若真心想留下夫君,不如先留下韩成。韩国弱小,必对舅父言听计从,将来或可成楚之属国,舅父还怕夫君跑到别处去吗?”
“此计甚好!”项梁抚掌:“正好韩国那边也无人收复,若韩王立,则师出有名,故韩国之地必然有人响应!”
作者有话要说:
昔年过千金怨恨深
愉悦之际,项梁看怀瑾的眼神越发满意,随即看向范增:“我早说过吧,你看我这外甥女如何?”
范增微笑不语。
怀瑾心中则有些微寒,若今天项梁劝说,她不松口,又会如何?她还是项梁的好外甥女吗?
说到底,如今没有人敢再得罪项家,哪怕项梁是她亲舅舅,她也需像面对上司一样打起全部精神。
一切都已经改变了,连血缘亲情都已不再纯粹。
回到他们住的小院子,张良正和项伯对饮,莺儿不知所踪。
怀瑾问了一声,项伯说英月带着莺儿去放风筝了。
“这么热的天还放风筝!”怀瑾把不疑交到阿燕手上,回屋喝了三杯水解渴。
“二哥跟你说了什么?”项伯见怀瑾走出来,笑着问道。
怀瑾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摇头不语,张良淡淡一笑:“应该跟阿缠说的也差不多。”
项伯哈哈笑了两声,单手撑着头看着这夫妻俩:“怎么把你们留下来就那么难?”
“人各有志。”怀瑾拿起张良的酒杯,唔,是楚国的黄酒。
项伯懒懒的活动了一下胳膊,不以为意:“随便你们,将来若有不虞之事,我必给你们撑着。”
项伯这么说,想来张良定是什么都没有瞒着,直接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怀瑾知道,张良和项伯一直很亲厚。
众人都已改变,唯有项伯依旧。
怀瑾心道,其实她这个小舅舅,才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这种眼神看着我,想什么呢?”项伯拿起桌上一个花生米,砸在她头上。
怀瑾没躲过去,便使劲剜了他一眼。片刻,她看向烈日在树下投出的阴影,道:“我只是想起了外祖父。”
项伯神情一变,满是怀念:“若是父亲在……”
只是出神的想了一回,他又叹道:“若是父亲在,就好了。”父亲在,二哥便是他的助益,他这个浪荡子大可以继续四处漂泊。
三人正小酌着,莺儿忽气冲冲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跑这么急,快进来!”怀瑾站起身,把孩子往屋檐下拉。
莺儿一把挣脱她的手,看向张良,稚嫩的声音颤抖着:“父亲,我小时候,你是不是……是不是……”
她有些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