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话对我说吗?”怀瑾绽开一个笑容,暖阳一般温暖。
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桑楚摇摇头:“没有。”
“那你……保重。”怀瑾说。
她至今也不知他的来历,也不知他的过去,只知他的洒脱不羁。他活得如此随心所欲,任何世俗都无法束缚他,也没有什么感情能牵绊他,他是一个真正的自由人。
怀瑾没有说再见,她知道也许不会有再见那一日,可她与桑楚之间的故事在时间长河中溅起过小小的水花,无从磨灭。
只要她心中永远记得,那便是对桑楚最好的祝福。
桑楚上了马,她就忍不住说:“人间寂寞,祝你这一次出游,能找到一个同行的伙伴。”
“我曾遇到过最契合的伙伴,已经足够了。”桑楚立于马上,仍是那件洗得有些褪色的黑衣短打,一双朴素无华的皮靴踩着鞍,指关节粗大带着厚茧的手勒着缰绳。
桑楚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调转马头沿着大路前行。
他愿意护送一面之缘的犬夜叉回中原,本就是存了再见她一面的心思。
想看看她,看她过得好不好。帮她化解了危难,照顾她平安生下孩子,桑楚答应了她的一切请求。
他知道有张良在,她的以后会平安顺遂,她会和张良白头偕老,儿女绕膝。
确定了她的幸福,他仍要走上自己的道,他的归宿是不知何时能见到尽头的长路,他也要继续走下去了。
桑楚没有回头,可他耳力极佳,他没有听到怀瑾转身的脚步。
笑了笑,他从袖袋中摸出两个圆头小罐子。雕刻在圆盖子上的两张笑脸,一张是她,一张是他。
刻着女子五官的盖子,显然是经人长年摩挲,都有了晶莹的光泽。
你也保重,赵怀瑾。
怀瑾看着桑楚慢悠悠的往前行,一人一马最终消失在了视线里,她默默的垂下眼睛,转身进了大门。
“阿母,侯叔叔去哪里了?”不疑从桌案前抬起头,问道。
他应是去找什么好玩的地方,求品那里的美酒,认识新的朋友去了。
怀瑾微微一笑,看着儿子的背有些弯,道:“看书的时候坐直一些,回头把眼睛给看坏了。”
不疑点点头,立即坐正了身子。
看了一会儿小儿子,把他哄睡了,怀瑾和院里的人用过了饭,便准备回房歇下。
穿着寝衣坐在铜镜前拆头发,怀瑾发着呆,心不在焉的把束发的簪子放进妆奁盒里。开合之间,余光中瞟到盒子里似乎多了一个东西。
是一个狐狸面具,怀瑾一怔,把面具拿起来。
是上了年头的东西,面具上的色彩都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她疑惑的嗯了一声,这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琢磨了一会儿,她把狐狸面具放在了一旁,独自歇下了。
第二日起床,她拿着老旧的面具把家里的人问了一遍,都说不知道。能进她卧房的就这几个人,怀瑾哄小儿子时发了很久的呆,最后终于意识到,这个面具可能是桑楚留给她的。
桑楚把这个给她做什么呢?有什么意义吗?怀瑾又思量了半日,还是没有头绪,最后决定不想了。
她打开一个落锁的盒子,把这个面具放了进去。盒子里还有老旧的排箫、满身裂痕的玉簪、发黄的绢布、落灰的香囊、精致的金锁……
这些年的记忆都尘封在这里了,怀瑾趁打开了,特意把盒子清理了一下,把这些陈旧物件上的灰全都擦掉,她再度上了锁。
旧物承载着过往的精彩,怀瑾有时看到这些,便会想起过去的人和事。
记忆里的鲜活色彩,永不会因岁月而积灰。
过往种种,恍如隔日,却已经年。
入冬后,怀瑾又收到了张良的来信。
张良道他去了战场上,信中再三交代说他一定会把女儿平安带回,让她宽心。
信的末尾又把小儿子的名附上:辟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