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竹皇面带笑意,开门见山道:“胆敢在陈山主的眼皮子底下,飞剑传信祖师堂?”
原来倪月蓉在去帮陈山主去拿那两壶长春酒酿期间,一番天人交战过后,还是以身涉险,偷偷飞剑传信一线峰,给宗主竹皇通风报信了。
倪月蓉惴惴不安,该不会被竹皇迁怒,自己就这样丢掉未来下宗的第三把交椅吧?
竹皇说道:“那你知不知道,方才是陈山主手持飞剑,亲自帮你送信到一线峰了?”
倪月蓉瞠目结舌,心惊胆战。行了,别说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恐怕青雾峰都要被牵连了。
只是为何陈剑仙明知此事,还是接下了那壶酒水?等着看她的笑话?
难道陈剑仙主动讨要酒水,就是在故意等着自己飞剑传信?
又为何宗主竹皇似乎并未动怒,反而像是一身轻松?
竹皇看着这个尚未理解其中关窍的女子,摇摇头,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
倪月蓉小声问道:“陈山主方才与我说了什么,我与宗主原原本本重复一遍?”
竹皇摇摇头,来到栏杆那边,双手负后,望向那座青雾峰,“不用,这是你自己的一份造化。”
倪月蓉神色尴尬,说道:“可是陈山主有些话,让我捎给宗主。”
竹皇转过头。
倪月蓉等着宗主大人的发话。
竹皇气笑道:“怎么,等我跪下来求你开金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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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蚨坊的生意,在地龙山仙家渡口,算是独一份的好。
宝瓶洲中部十数国地界,作为最后那场落幕战役所在,毁坏程度,其实比陈平安想象中要小很多。事实上,整个宝瓶洲南方的半壁山河,都要比山河稀碎、满目疮痍的桐叶洲好太多,蛮荒大军早前在扶摇、桐叶两洲的登岸沿线,大军过境如剃头,最为惨烈,可谓寸草不生,之后在桐叶洲兵力散开,过境如蓖,仔细搜刮各地,处处废墟,尸横遍野,还是惨不忍睹,尤其是那些灵气充沛的山上门派,和国库充盈的山下王朝,几乎都未能幸免,等到跨海北渡,老龙城失守后,北上宝瓶洲如梳。
由此可见,蛮荒军帐那边,是打定主意要依托整个南方疆域,放弃了速战速决的打算,来跟大骊来一场相互“剥削”的苦战,各自往战场添油,就看谁耗得过谁,看看那支曾经聚集一洲之力的大骊铁骑,到底是杀敌更多,还是战死更多。
青蚨坊还是老样子,楼高五层,不过木料崭新,是新建的,只有匾额和楹联是旧的。
想必是当初北迁避难,带不走太多,蛮荒妖族对这类极为珍贵的仙家渡口,当然不会放过。
陈平安看着楹联内容,有些笑意。
“童叟无欺,我家价格公道;将心比心,客官回头再来”。
在剑气长城的自家小酒铺,也是差不多的生意经。
大堂里边有五位女子候着生意,一个衣裙素雅的妙龄少女立即上前问道:“公子是要请人鉴宝,还是购买店内珍藏?”
陈平安望向一位刚好视线投来这边的妇人,先转头与那少女道了声歉,再笑道:“这次来贵坊,是要找洪老先生。就让翠莹带路好了。”
因为按照坊内规矩,堂内待客的五位女子,若非她们各自的熟客登门,谁露面开口,是有先后次序的。
那妇人肩头悬有如碧玉雕琢而成的青色飞虫,她脚步匆匆走到那位点名自己带路的青衫男子,笑容妩媚,眼神里边略带几分歉意,柔声问道:“恕奴婢眼拙,公子是?”
“姓陈。”
陈平安笑着解释道:“二十多年前,曾经跟两个朋友一起来青蚨坊,就是你帮忙带路去找的洪老先生。”
只是妇人却死活都想不起来了,不过却是一脸恍然状,嫣然笑道:“陈公子风采依旧。”
事实上,那次见面,眼前男子还是个背剑少年,而且青蚨坊生意好,人来人往无数,她记性再好,又如何认得出。
陈平安也不揭穿她的客套话,跟着她一路到了二楼,廊道有大幅的彩衣国特产锦绣地衣,绣工极好,不过是新物。
陈平安问道:“这块地衣,如今要多少雪花钱?”
翠莹笑道:“价格比前些年至少翻了一番,黑心得很呢,如今彩衣国就靠这个与斗鸡杯,帮着充盈国库了,真没少挣。”
陈平安却知道这是董水井的众多财路之一,这个同乡,就一条生意宗旨,挣有钱人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