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王猩水都说了句公道话,玄参啊,如今是隐官大人罩着你,以后隐官大人去了你家乡,人生地不熟,你得罩着隐官大人啊。
年轻隐官立即点头表示认可,必须是这个道理。
把玄参臊得不行。
蒲禾这位一开口就很野修的老剑修,身材高瘦,面容阴沉,总给人一种不好相与的阴鸷感觉。不用怀疑,这就叫相由心生,没看错,蒲禾在家乡就是出了名的性情孤僻、行事阴险,却是个名副其实的谱牒仙师,辈分很高的宗门老祖师,没法子,蒲禾年少时资质太好,又是剑修,被当时分渎派内辈分最高的老人收为关门弟子,老修士很快就兵解离世了,交代后事的时候,也是让那个当掌门的师妹多多照顾蒲禾。而蒲禾在家乡宗门,几乎从不管正事,反而只会给宗门惹事,东一个西一个,追在屁股后头帮着收拾烂摊子,历代祖师爷辛苦攒下的山上香火情,几乎都被蒲禾一人给挥霍殆尽了,等到那位掌门女修离世,就更没谁能管得住蒲禾了。而后来那位当掌律的师弟,打小就被蒲禾欺负惯了,毫不夸张的说,是见着了蒲禾就打
哆嗦的那种,其实当代宗主师兄,年少时也是差不多的处境。
经常有人栽赃嫁祸给这个最喜欢栽赃嫁祸给他人的蒲老剑仙。
然后蒲禾几乎都大包大揽下来,公开撂下一句,“对,就是我干的。”
祖师堂那边拦都拦不住,只能是次次帮着擦屁股,通过自家宗门的山水邸报,苦口婆心,信誓旦旦,对外宣称“对天发誓此事绝非蒲禾所为”。
一洲坏事占一半。
不然当年姜尚真在北俱芦洲那边挣下偌大名声时,为何会被称呼为“蒲禾第二”?
所以那拨管着分渎派一宗山水邸报的的练气士,薪水远超一般宗字头的同行。
当年在剑气长城,扶摇洲山泽散修出身的谢稚,跟流霞洲谱牒修士蒲禾站在一起,身份得互换。
蒲禾当年与米裕问剑惨败,住在城外的剑仙私宅“翠郁亭”,而谢稚的私宅就在附近,名为“眉意”,略显脂粉气。
谢稚是野修出身,练剑资质并不是太好,公认是靠着大毅力,跌跌撞撞,跻身的上五境境。
老剑修打光棍了一辈子不说,在扶摇洲就连个弟子都没收。
等到谢谢稚终于改变主意,想要在剑气长城收取一两个嫡传,就又来不及了。
老人未能收徒,也未能还乡。
最后一次赶赴战场,谢稚与同为外乡人的元婴境剑修柳勖并肩作战,此生最后一次递剑,只为年轻晚辈开道脱困,活着还乡。避暑行宫内,同样是外乡剑修,而且同样年纪轻轻,其实宋高元与邓凉,跟愁苗那拨本土剑修走得比较近,反而与隐官陈平安、以及围绕在年轻隐官身边的那座山头,不能说是格格不入,终究是没那么融洽的,而那座小“山头”,如果说山主是隐官大人,那么副山主就是当年境界最低的郭竹酒,麾下有四大狗腿护驾,玄
参曹衮,王猩水顾见龙!
不过宋高元几个,尤其是林君璧,都心知肚明,罗真意,她对隐官大人有点意思,只是都选择了看破不说破。
记得离开避暑行宫那天,是愁苗代替脱不开身的隐官为宋高元送行,送给他一个包裹,说是隐官大人送的临别赠礼。
到了渡船,宋高元打开一看,才发现里边装着同乡剑仙谢前辈的遗物,还有一份关于谢稚在家乡情况的档桉笔录。
议事结束之前,那七位地仙剑修,都领了一份差事,施展神通,各有手段。
有剑修祭出一把飞剑如古镜,步入镜面中,再从背面走出古镜,便是另外一位好似连魂魄都变化的陌生人物。又有剑修身上法袍涟漪阵阵,转瞬间便变成一个身弱神不弱的“行尸”,再化作一股黑烟,飘然消散。有剑修取出一支立凤发簪,轻轻摇晃,金光如水纹荡漾,顷刻间不知所踪。有剑修祭出本命物是那上古旧物,白玉绳纹同心结,能够与其他某位修士,互借道法一段时日。还有剑修从袖中抖搂出一位彩裙女子的古真遗蜕,自己身形一缩,小如微尘,去往她眉心洞府内盘踞,浓妆艳抹的彩裙女子一步跨出,缩地山河,再现身之时,已在某座府邸高楼僻静处。有剑修祭出本命飞剑“
云外钟声”,清脆一声,便有回响在某条陋巷中,真身便神不知鬼不觉在那边出现,而大堂内的细微声响,依旧余音鸟鸟,有绕梁三日不绝的迹象。
两位女子剑仙,凭栏而立,登高远眺。
比起刚刚离开倒悬山那会儿的满身煞气,宋聘如今气势,已经和缓太多了。
哪怕之后回到师门,宋聘还带着一身浓重杀气,她确实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谢松花笑问道:“看看谁更早跻身仙人境?”
宋聘微笑道:“就算侥幸胜出了,也是胜之不武。”
谢松花啧啧啧,“娘们长得美,就可以想得美啊。”
“既然羡慕不来,干脆就别羡慕了。”
“你没有道侣,不是没有理由的。”
宋聘背着的那把名剑“扶摇”,暗藏相当一部分的扶摇洲剑道气运。
只可惜早年在金甲洲,宋聘是不愿占这份天大的便宜,她曾经给自己立下一个规矩,绝对不去动那把“扶摇”剑的气运。
只是到了剑气长城,只参加过一次守城战,宋聘立即就后悔了,既然是剑修,是不能太娘们唧唧的,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算个屁。
在那城头,宋聘只恨自己境界太低,出剑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