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山贼就是山贼,无论面上再怎样伪装,说到底,干的都是强抢银钱,欺男霸女的勾当。
“小兄弟想是误会了。”男子并不生气,和善道。
江沅面上平静:“百十号人,我看不是误会。”
昨晚那山贼不是说的明明白白?
五龙山上,百十余号人,个个都不是吃素的。
“是有百十号。”钱宝儿抿嘴忍不住笑。
她起身推开窗扇,春日暖风立刻卷着山上独有的草香涌入屋中。
“大部分都是老幼孱弱,你指望他们半夜下山去做什么?”
窗畔蹦蹦跳跳闪过几个刚刚高过窗棂的身影,有人还好奇地往屋里偷偷张望两眼。
江沅:……
老幼孱弱。
那昨晚的三人又是怎么回事?
……
钱宝儿一边听江沅说一边乐。当听到三个魁梧大汉被拴成一条,跌跌撞撞成串跑开时,她乐的趴在桌上直不起腰。
“一定不是,寨子里没有那号人。”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要是有人心术不正,早就被赶下山了。”
“你们不是山贼么?”江沅谨慎地夹了块鱼。
“是啊。”钱宝儿好不容易止住笑:“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便是有山贼,只要不做坏
事,那就是好人。”
说罢,她看一眼身旁的男子:“是吧?顾大哥。”
男子笑笑,不置可否。
“做坏人也有好处。”花晴接过话去,一半调侃一半认真道:
“寨子里大多数都是流民,好不容易寻着个落脚的地方。若是没这“山贼”的恶名护着,怕是早就被官差驱赶四散。”
依着大梁律,凡因战争、饥荒而流落异乡的流民,皆可向当地官府申报,以求安插入籍,授田为业。
可地方上哪有这么多可供开垦的余田分给不断涌入的流民?
大梁之前与西戎战事不断,各地但凡余下些粮食银钱,都被朝廷征收支援了前线。地方上吃紧,根本没有钱粮用来安置流民。
所谓的“安插入籍,授田为业”就成了一句空话。官差只要遇着流民,二话不说,一概赶走了事。
做好人只能被四处驱赶,顶着坏人的恶名倒能安居乐业,保得一时平安。
要不,怎么会有人做贼呢。
江沅又夹了块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