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很远。”他转过大衣领中的脸,“你要坐车吗?”
“嗯。”
“你到哪?”
“我不知道!”
“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嗯。”
“你老家在哪?”
“巴东。”
“哪个巴东?”
“四川巴东。”
“你是四川人?”
“嗯。”
“到这儿来奔亲戚?”
“不是。”
“那你来干啥?”
“我来干活。”
“干活?干什么活?”
“什么活都干。大爷,你家在哪儿?”
“在马勺子。”
“马勺子?”
“嗯,你在马勺子有老乡?”
她刚要说,停了一会:“有。”她站起来,“大爷,我想跟你的车。”
他看看天,天不早啦!想了一会儿:“上来吧。”
七
她提着背包走过来。
他挪了挪,伸手接过她的包,放在马车后边。
她蹬了蹬,才从车辕上爬上床来。
他把车上的苞谷杆哗哗弄了弄,叫她坐下。
他给一直站着的红马一鞭,马又开始得得散开四蹄,在柏油路面上敲出很好听的声音。
她似乎没有坐过马车,觉得很快,很稳,很威武,很有意思,比坐火车舒服。坐火车,挤,厕所里总站人。
在马车上还能看见大街。大街上有许多车,许多人,许多灯,许多大楼,这一切都慢慢地往后退去。
出了城,看见天山,那么高!从上到下都是白的,白得泛银灰色。戈壁这么大!一眼望不到边,在巴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地方!这些地方为什么不种庄稼呢?没有人吗?能在这么大的地里干活,多有劲!
“大伯,你家在山那边吗?”
“不。那是天山,很高很远,西边从苏联那边过来,东边一直到青海。你别看它好像就在眼前,再走三天两夜也不得到。你坐好!”他给了马一鞭,“驾!”
车在大路上跑得更欢。
“大爷,你这是向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