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向妈妈,送世子回去,等巫医到了,直接去清音阁。”
苏婳后退一步,只见那风姿卓绝的公子起身,华丽的貂绒大氅上熏着名贵的沉水香,一香万金,那香味清淡疏离,带着一丝冷冽的杀意。
苏婳想再闻时,对方已经与她错身而过,出了松鹤园。
季寒执一走,季国公夫妇等人也纷纷冷着脸离开。
老太太一把握住苏婳的手,老泪纵横地哽咽道:“好孩子,你告诉我,我那孙儿的病严重吗?你说我就信。”
“老夫人,我医术不精,公子的病症还得问巫医大人。”苏婳暗暗叹息。
老太太怎会不明白,眼角湿润,喃喃说道:“真是造孽啊,造孽。”
“向妈妈,你去我的奁盒里取那只金镶玉手镯来。”
“这只金镶玉手镯乃是我当年的陪嫁,好孩子,今日便送与你了,这些年我一直把你当我的亲侄孙女看,你若有心,日后便帮我多照看一下阿执,每日去问诊回我一二,那我便感激不尽了,阿执那孩子,命很苦。”
老太太声音哽咽起来,将一只灿若朝霞的红玉手镯往苏婳细细的手腕上套,只可惜苏婳手腕过于纤细,竟是大了许多。
苏婳自是不能收,沉吟数秒,点头说道:“苏婳会尽力。”
收了他的画,人,是一定要保住的。
四月喜雨。到了夜间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细雨。
苏婳躺在床榻上,见阿嬷坐在榻上绣着荷包换银钱,那烛火一颤一颤的,忽明忽暗,熏的眼睛疼。
“阿嬷,别绣了,仔细眼睛疼。”苏婳从被子里爬出来,撒娇地拉她的衣袖。
苏嬷嬷低低叹气:“今日就算老太太拿恩情说事,娘子也不该答应照顾那病恹恹的世子。我宁可被骂忘恩负义,也不希望娘子趟季家的浑水。”
苏婳将烛火剪的明亮些,听着外面的春雨声,若有所思地说道:“阿嬷,把恩情还清了,我们便能离开季国公府了。”
算起来她跟季国公府没有半点亲戚关系,当年逃亡途中,她和阿嬷遇到了一队被山匪截杀的寻亲人马,死去的小姐正是季国公府的远亲,她带着那位小姐的亡物前来告知,老太太伤心之际,便让她们以远亲的身份留了下来。
苏嬷嬷叹气,这季国公府确实不能住了,娘子到了十二岁身体便停止了成长,日子久了会被人当妖物的。
只是这些年攒的银钱有限,连上京的一处宅子都买不起,也不能带娘子回故土去,难不成要带着娘子去乡下种地吗?
公子若是泉下有知,定会心疼哭的。这走与不走,都是两难。
见阿嬷愁眉苦脸的模样,苏婳从枕头下将那本《道法要义》拿出来,双眼亮的惊人,压低声音说道:“阿嬷,我祈灵成功了,日后离开季国公府也能活下去。”
苏嬷嬷闻言脸色骤变,手里的荷包掉在地上,失声道:“像公子那样?”
当年的公子是何等的惊才绝艳,苏婳是他的女儿,怎么会差,只是一旦祈灵成功,便会踏入那个可怕的圈子,若是被人知晓娘子的身份,那……
苏婳小脸闪过一丝的坚定:“阿嬷,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这条路终究是要踏上的。”柔则有一日屠刀落下来的时候,她引颈受戮”
苏嬷嬷双眼一红,点头说道:“阿嬷明白。”
躲了这些年,她这把老骨头也该动一动了,娘子能祈灵成功,也许有一日,会像公子那样,不,也许会走到不可言说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