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嘴露出个哭相,委屈巴巴道:“金陵除了你,还有谁敢这么对我!”
虞莜才不背这罪名呢,“那你怎么不去报官?有你爹出面,打你的人还跑得了?”
杜相在上面瞧着,心疼得老泪纵横,一年多前,儿子头回被打,他得知后大为光火,竟敢太岁头上动土,立刻命官府严查。
府衙一连三个月抓回来几十号人,可每逢月末,儿子还是被揍了。
后来过了大概半年吧,杜征不提这事了,问他只说没再被打,这才不了了之。
却原来……可怜我的儿,心思至纯!
“那些人说,打满两年,如果我还没死的话,就饶了我……”
杜征跪在地上干号,扎着两只手来回比划,“已经打了二十个月了啊公主,再打下去真要死了,你就饶了我吧。”
虞莜半晌无语,问他:“今天你是怎么进来的?”
“被、被人套麻袋……”杜征羞涩垂下头。
虞莜微一颔首,猜到是谁这么锲而不舍,安排人每月打他一顿了,看了眼水榭的方向,众侍卫已围住四角,狼崽跑不掉了。
“我真的改了,再不乱说话了。”
杜征看公主心平气和的,想必是原谅他了,立刻蹬鼻子上脸,“公主……我现在都进来了,能不能……也算我一个?”
清风徐来,带来浓郁的檀香气息,一个身影狼奔突豕从迷宫蹿出,攀住岸边的扬柳树一荡,轻盈落地。
万缕垂绦起伏摇曳,树下之人一身剪栽得体的玄色武服,腰间饰金带,勾勒出宽肩窄腰的颀长身形。
秦昶拂开头顶柳枝,顺便向这边挥了挥手,随后两手拇指懒洋洋扣在腰带上,阔步朝这边走来。
初秋的太阳在他身后洒下万丈金芒,他如踏光而来的俊美天神,肤色白皙,眉眼深邃,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似盛着两汪最酣醇的美酒,又似藏了烈烈骄阳,熠熠生辉。
与虞莜目光相接,他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洁白整齐的牙齿。
离得甚远,他身上洋溢的热情已感染到这边的每一个人,包括虞莜。
她这才转回头,绯唇微弯,一对娇俏笑涡若隐若现,看着杜征,像是认真考虑了他的请求,颔首应道:
“自然,今日进了这漪清园的儿郎,都是我择婿的人选。”
秦昶行至近前,正将这话听在耳中,心下为之振奋,她选我了她选我了,功夫不负有心人!
虞莜抬眼看天,日影西斜,若非他添油加醋地搅局,这会儿她大概已婉拒前面三人,顺理成章接过他的婚书……
“阿昶,好久不见。”
她不紧不慢打声招呼,权当他假扮大胡子、混进乌衣卫这等糗事,自己分毫不知,给他在众人面前留点颜面,就不拆台了。
秦昶放下腰间的手,不自然攥了攥衣角,对她这样和颜悦色的招呼,感到一分不适应,继而得寸进尺。
“以前你叫我昶哥哥的,你忘了么?”
威胁
帮个小忙呗。
“昶哥哥。”
立刻有个响亮的声音响应,朱允温面带热情的假笑,凑上来套近乎。
小时候他和秦昶打过的架不计其数,绝大多数时候,吃亏的必然是年纪较小的朱允温。
后来他不肯吃眼前亏,无师自通学会了跟莜姐姐告状,虽说挨打的次数少了,不过伤情程度上愈发凄惨。
秦昶打小就心黑手狠,不过人到底不笨,随着年纪渐长,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当面一套,只在背地里阴人。
他把手搭在朱允温肩上,瞥见亭子里那沓红得刺眼的婚书,眼中锋芒一闪,笑容可掬点头。
“没错,我是你昶哥哥,她是你莜姐姐,往后可别错了辈份。”
朱允温立时垮了脸,扭着肩膀甩开他,就客套一句,上什么手呀。